好了,我们再来看最后一章,在前文序分里称之为“向用五福,威用六极”。何谓向用五福?向者,飨也,赐予也。人若能守其正道,则上天将借人王之手而赐予五种福报。古人讲天人合一,天心和民心是一体的,所以只有人能够遵守人间正道,老天爷才会赐予人间五福。那么威用六极呢?威者,畏也,使人敬畏、害怕;极者,刑也。如果人失掉了做人的正道,那么上天就会假借人王之手而降下六种刑罚。这一章所谓的“向用五福,威用六极”,指的都是天用威福,而非人力施为。我们刚才说了,天心和人心是一致的,虽然儒家说这是天用威福,但实际上,天人感应道交,这些五福六极也是由于人的业力感召。所以在佛家来说,这就是因果不虚的道理,人造了这个业,就会感召了这个果,如此而已。那么,上天赐予人间的五福是什么呢?即正文所讲:“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实际上,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五福临门”,即福、禄、寿、考、德。简单的说一下,寿就是年高、活得长。但是呢,如果光活得长没有钱,是个穷光蛋,活得长也还是很难受的。所以,第二个就要有富,既有钱命又长,当然就很好啦。但是,好也还有缺陷,如果身体不好,即使活到了八九十岁,成天在床上躺着,再有钱再命长有什么好的?有钱可以天天去住最高档的病房、打最高档的吊瓶、吃最高档的药,再怎么高档也很难受啊!所以呢,有了寿命,有了财富,还要有康宁,身体还要好才行。但是,身体要想真正好,根本上是看一个人是否真正积德。一个人没有积德,想身体好也不容易。俗话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有德行的人吃得香、睡得香,身体自然会好。如果你真的做了亏心事,那就别想睡安稳了。你看这一段时间,中央的反腐力度那么大,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官员们,真是热锅上的蚂蚁,身心怎么可能得安稳呢?学佛的人都讲慈悲心,其实,这些贪腐官员们是最需要大家发慈悲心,因为他们太惨了!那种内心的煎熬是一个好人难以体会的!如果真是一身清廉的官员,这时候心态就是最好了,做人堂堂正正,做官堂堂正正,财产完全可以公布,人正不怕影子斜。这就是“攸好德”之福。最后一福是“考命终”,这个就不光指长寿,而且是寿终正寝,过去民间称之为“喜丧”,人虽然死了,但也应该穿红戴绿,亲人们应该高兴。为什么呢?因为他五福俱全,是欢欢喜喜到极乐世界去了。“五福”的根本点,要落在“攸好德”上面。人一旦有了德行,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德行不具备,那么其它四福就没有根基,最后都会落空。老子《道德经》里讲:“知足者富,死而不亡者寿。”这就是更高一层境界了。人若不知足,再有钱财也都是贫穷心态。你看那些贪腐官员,从床底下搜出了几千万、上亿的赃款,可是还不满足,还要去收贿赂,还要去吃拿卡要,贪心永不满足。这种人就不能称之为富,就是一个贫穷命,按佛教的说法,就是堕入饿鬼道的贪欲众生。还有“死而不亡者寿”,这是什么感觉?永远活在人们心中啊!人们永远记住他啊!谁能真正得长寿?只有那些德充天地、彪炳千秋的圣贤人物,才堪称“死而不亡者寿”。
第三节物流配送——完美交付的最后一环本节导读:快速高效的物流配送服务是完美交付的关键,但在执行中总会遇到千奇百怪的事情而影响客户订单执行。雨雪等不可抗拒因素延误,“暴力物流”导致货品破损影响使用,货物丢失等都是经常遇到的问题,相信大家都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可能很多厂家和销售人员对订单物流的关注度不够,但好的物流服务会给客户带来绝对不一样的采购综合体验,是采购整体环节中的重要一环。事实上,物流操作并不是那么简单,“快速”、“费用低”是大家都希望的状态,一切皆在用心,你真的为客户用心着想了吗?如果是你自己的采购,你会怎么做呢?再难的事情,只要你愿意,你用心,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一、困惑:物流损坏为什么那么多(一)【案例】表面上是物流损坏,实则是缺乏物流服务意识8月份的质量分析例会正在进行中,当品管部经理汇报到客户投诉数据“1-8月份总计高达20%的运输损坏占比”时(如图2-3所示),新来的总经理突然叫停,他请售后服务部经理对此数据进行具体解释。 面对这些数据,售后服务部王经理太熟悉了,说:“主要是物流运输过程中包装箱木箱或纸箱破损导致内部产品产生磕碰。我们也对包装材质和包装方式进行过整改,但效果不佳,主要是因为物流公司野蛮装卸引起的。”总经理说:“主要是哪些物流公司?这些物流公司运输哪些线路?他们的资质和服务能力怎样,去考察过吗?遇到这些问题,我们是如何与物流公司沟通的?是否有相关的考核措施?”一连串的问题,彻底将王经理难住了,有些工作的确没做细致,无法回答。按照以往的惯例,关于物流的专项改善项目写进了本次会议的决议。(二)营销困惑王经理有解决问题的意识,但从公司管理层面和现实工作层面,也有他自己说不出的烦恼和困惑。1.受制于物流成本考核,无法选择服务好的物流公司对于实行到岸价操作的厂家来说,控制物流费用是一个重要的工作。特别是机电类等大件重货,无法长期使用德邦、安能等大型物流公司,这些公司与小的物流公司相比,价格要高出一倍,对厂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选择障碍。如广州到郑州,一般的物流公司运输重货收费是0.8元/kg,而德邦、精准、汽运等公司的费用至少是2.5元/kg。2.物流多次装卸造成包装破损到达县城及偏远城市的货物没有直达专线,需要中转1-3次,从公司仓库装车计算,需要多次装车、卸车过程(如图2-4所示),特别第2、3、4步装卸操作中,大多存在野蛮作业现象。对于单件重量在50kg左右的产品来说,既无法使用叉车,一个人又无法搬动的情况下,装卸过程中就存在滚、扔等现象,就会造成货物碰地,以至于包装破损或者内部产品直接碰坏。而造成物流运输损失的,多发生在这些线路上,很难找到是在哪个运输段出现了问题。因此,无法找到相关的责任方来承担这些损失。 3.物流公司对于中转商无法掌控和管理很多物流公司无法做到跨省区的区域布局,再向地级市以下的城市中转时一般都有非固定性的合作伙伴,一般都是现金交易,无法管理这些合作伙伴的,服务或作业的水平无法统一。特别在装卸及车辆配置中,更无法提出具体要求,而对于一些更偏远的区域,能找到中转合作伙伴将货送到就不错了。管理和操作的随意性,这些都会造成运输的损坏。4.公司对物流公司的选择比较随机,无法统一管理本城市区域内的货物运输一般由公司物流车直接配送,服务效率和质量可以直接管理,不会出现问题,基本运行顺畅。而发往全国其他城市的货物,一般都是采取随机确定物流公司的方法,比如,有到某个城市的货,货运司机将货拉到物流中心,随机选择到某个具体城市的物流公司,司机的选择标准往往是方便或者能提供灰色收入的物流公司。而现在大多数长期合作的物流公司,都是在长期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比如,多次发货对比,客户或者厂家认为这家服务比较好,时效短,就会长期固定这家好的物流公司承运。但对于这些公司的资质、自有车辆数量、内部作业管理等知之甚少,只是纯粹的业务关系。以上这些都是造成物流运输损坏的因素,从表面上看是物流的作业问题和管理问题,但深入分析,其实是大多数公司缺乏合理的物流规划和服务意识,不重视物流配送工作。因此,王经理也未能找到临时有效的改善对策,只能遇到问题先和物流公司沟通,同时从内部包装作业环节做出局部改善。从更长远的来看,需要全盘考虑,根据销售区域布局物流,选择合适的物流方案与物流公司,系统性解决物流问题,打造物流服务品牌。二、误区:物流纯粹是一项成本经过对多个企业的访谈发现,大多数年营业额在2个亿以下的公司,很少能将物流配送公司进行系统梳理和规划,普遍存在以下认识和操作误区:(一)物流不重要,客户关注度不高很多公司认为,只要把产品运到客户那里就行,而缺乏站在客户的角度考虑,事实上并不是厂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通过研究发现,客户对“物流配送”在采购整体工作中的重要性的认识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研究机构对200家低压电器配件客户关于“采购服务重要环节选择”的研究成果(数值为客户对采购重要性环节的提及频率)表明,在200家低压电器客户样本中,认为物流配送较为重要的竟达183个,频率最高,如图2-5所示。进一步研究发现,这些客户的需求点主要集中在“加快货物运送速度”和“降低运送故障率”两个方面,即“时效性”和“安全性”,这与厂家的通常关注点“费用低”截然不同。生产型企业对于配件的需求一般都是按照需求订货,一旦配件到厂延迟,将会影响整体的设备安装时间。因为是按需采购,一旦出现运输损坏,需要返修或重订,将会严重拖后安装时间。因此,客户提出的物流配送的两个关键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货物都按时、按量、按质生产出来了,如果不能安全快速地送达客户,前面付出的所有努力也将显得多余,因为客户要的是结果,认识到这一关键点,我们的物流工作就应该知道改善方向了。(二)物流纯粹是一项成本每一家公司的年度营销费用预算有一项“物流费用”项目,具体包含委托运输物流费、自有车辆加油费、过桥过路费、保养维修费、保险费等。大多数公司都会按照销售额核算一个具体的费用率,实际操作部门就按此分配与运用。对于擅长核算且远离市场一线的财务管理者来说,这项数值越小,越能体现他们存在的管理价值,因此,在每年的经营预决算过程中,物流部门与财务部门在不断的讨价还价中达成一个共识。客服部门抱怨财务部门不懂客户和行情,财务部门抱怨物流不产生实际增值,只是纯粹花钱的工作,能将货运到客户就好了。而事实上,物流服务的满意度是影响客户采购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特别是一些外资企业、国企及大型公司,尤为看重提供送货上门、专业化的物流操作服务。一些客户在年度供应商综合评定中,有一项类似“到货及时率和安全性”的考核指标,我们所有的物流服务行为将会被客户记录在案,直接影响着客户的采购决策和订单分配。好的物流服务,比如能及时提供物流发货信息、提供上门服务、快速达到,这些都会让客户感受到厂家良好的综合服务能力,进而会对厂家产生忠诚度。试想想,如果我们做得足够好,客户还会和你讨价还价吗?因此,物流不只是成本,更是一项具有丰厚收益的投资行为。既然是投资,我们就会知道如何做才能对此负责了。(三)周边配送重视自有物流建设对于企业所在地周边区域的物流配送,很多企业通常采取自有车辆配送,主要考虑服务的灵活性,自有员工和车辆便于管理,可以随时响应客户的需求。但深入沟通发现,便捷只是一方面,企业更考虑的是整体费用,也都有这样的抱怨“每年的油费、工人工资及社保、车辆维保费高,司机人员流动性大且不好招聘等,还不如外包给专业物流公司合算”。但企业还是坚持自有车辆配送,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企业延续原有的惯性思维,在前些年物流服务不发达的情况下,企业自购车辆配送,而现在社会物流很发达,可选择性更大,但很多的企业还是很难迈出改革的步伐,总是担心社会物流难以达到自有员工管理的便利性。三、要领:专业化运营,打造物流服务品牌专业化物流服务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企业只有顺势而为,才能尽快建立竞争优势。但具体到实际操作中,还需要企业根据客户需求,从实际出发,以达到“快速、高效、安全”的目标,打造物流服务品牌,提高客户的采购综合体验,培养客户的忠诚度,促进销售工作。(一)对于周边区域的物流配送1.自有配送车辆的管理厂家既然采取自有车辆和人员配送,就要做出自己的专业化和规范性,能够真正体现厂家的服务水平和品牌形象,让客户感受到公司的实力,为销售带来更大的促进作用。(1) 硬件专业化一般企业多选择厢式货车作为配送车辆,良好的车况是必须保证的。为搬运一些重型货物,很多企业都对货车进行实用性改造,在尾部添加了液压或机械式自卸车平台,在一些无法使用叉车或者吊车的装卸环境下,减轻了工人的搬运强度。(2) 形象标准化在车体外喷公司的形象标识,这是普遍的作法。另外,司机及工人穿着公司统一的工服,最能代表企业的形象。(3) 服务专业化制定专业化的服务流程,并能根据客户实际需要进行灵活调整,以显示公司的服务专业化和标准化。一般要包括,前一天确认送货事宜,出发前再联络确认,进场流程,卸货流程,报检流程,开单流程等。如出发前联络,告知对方大概几点到,让对方做好准备,不要小看这个细节,一方面是方便了自己,另一方面也便于客户合理安排相应工作。我们经常听到司机抱怨,比如,到了某客户那里,仓库还没腾出来地方堆放货品,让我们等了一个上午;今天其他供应商也给该客户送货,比我们早到,仓管员没时间对接我们的货物等等,这些事情都是因为缺乏事前沟通造成的。要注意礼貌用语,遵守客户方的各项规章制度,这也是展示厂家人员素质和形象的重要方面。(4) 配送线路计划合理的路线计划,一方面节省时间,同时可以节省路程油耗。2.外包服务是一个趋势有些公司也在逐步尝试短距离配送外包服务,即将公司所有的周边配送外包给运输个体户或者物流公司,进而取代原有的自配模式,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具体操作如下:(1) 选择服务商初期可以选择一个有运输资质和自有车辆的个体合作,各项合作条件洽谈比较灵活,且便于后续管理。更重要的是这些个体是为自己干,有更大的动力和配合性。(2) 专车服务根据原有的配送量,计算出至少配各种类型的车辆多少台才能满足日常运作要求,并有条件时,按照厂家的要求对车辆内外部改造,以展示厂家的形象。(3) 专人服务人员必须按照厂家的作息时间工作,并能适应不定时的加班,严格遵守厂家的各项物流操作流程,对外代表厂家的形象。(4) 合作政策这是双方谈判的过程,无外乎是费用核算问题。只要双方坦诚、站在共赢的立场来思考问题,一切都是能够谈妥的。首先,厂家要真实地拿出往年的费用数据、配送区域和频率、原有人员的工资、车辆费用等。其次,服务商也要综合算出自己的运营成本和期望收入。只要双方的目标一致,一定会达成共识。(5) 保密与竞业限制一旦实施外包模式,所有的客户信息、订单信息都会被外包商所掌握,如果没有保密条款的约束,将会给企业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后患无穷。因此,必须对保密条款进行约定,同时限定外包商不能在本区域为其他同行提供物流服务。(二)对于外区域的物流配送1.常规线路的专线服务模式在物流行业,省会城市之间或发达地级市之间一般都有专线物流公司。如郑州到广州,就有河南长通物流公司,实现港对港的便捷服务,每天发车,产品在一方装车,直达另一方,中间不中转,一站直达,安全快捷。与德邦、安能、新邦等公司相比,价格只有一半。厂家对于一些量大的运输线路,可以采取专线运输模式。如果有多家公司运作这条线路,厂家可以从自有车辆数量、时效性、管理规范性、价格、能否提供发票等方面综合评定,选择一家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必要时,可以采取招标形式确定。2.零散线路的物流模式按照80/20原则,还有20%的销量分布在80%的客户数量中,这些80%的客户订单零散、分布区域广且多为地级市或县城,有时需要跑多个物流中心才能找到相应的临近线路且还需要中转,这就给厂家带来了很大的物流工作压力和挑战。其实,这也正是厂家犯愁的地方,需要多次中转,时间无法保证,货物经常损坏或遗失。那么,如何才能做好这类物流管理呢?有经验的厂家,也在逐步摸索。(1) 整体打包与一家物流公司合作选择一家物流公司与之全面合作,由这家物流公司每天派车来厂直接提货,再分包到合适的物流中心和线路。这样做有很多好处。首先,物流公司更专业,懂物流运输市场,知道那里有更合适的线路和公司对应不同的城市,性价比较高;其次,免去公司需要每天派车送往不同的物流中心寻找物流公司,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可以采取费用月结形式,一般都能开具正规的运输发票,企业可以进行税务抵扣。(2) 选择规范化的物流公司合作在量少且发货频率不高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德邦、安能等物流公司,服务更专业、更安全。(3) 快递模式对于小件产品,普通汽车物流容易丢失,有时有最低费用要求,选择快递送货上门模式最合适。(三)深入一步,服务更周到达到客户的期望只是服务的基本需求,而超越客户需求才是我们做好服务的关键。物流配送需要更细致的用心服务,超越客户需求的方法其实很多,具体可以这样操作:1.物流信息共享与发送主动给客户相关人员提供物流出货、到货信息,就会让客户感受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客户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对此德邦物流可以做到,国内一般的物流公司很难做到,有此经验的厂家,也在尝试这样操作,但只能对出发信息可以告知,而对于到货提醒很难做到。【最佳经验分享】某公司发给客户的物流发货提示信息 尊敬的××X:我公司将您订购的产品已于X月X日发出,具体信息如下:发货方式:汽运,物流公司名称:××X,预计X天到达,提货地址:××,指定收货联系人:××。请届时带好相关证件前往办理提货事宜,具体时间以电话通知为准。 2.紧急需求,超越客户需求通常情况下,一般采取普通汽车运输。但对于客户紧急需求或因公司延期交货时,可选择更为快捷的方式,如采取空运方式,以便满足客户需求。
本文第二部分开头已经提及,《乡党》最后一节与该篇其它各节有所不同。这一节是如下一段记载: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第十八节)这一段的意思大体是说,孔子与弟子们在山谷中行走,遇到几只雌雉。它们看见人们脸色稍有少许变动,便举身飞向天空,在空中盘旋观察再三,然后才飞下来停在一起。孔子于是说:“看见这些山梁上的雌雉了吗?懂得时宜呀!懂得时宜呀!”子路向它们拱拱手,它们又振翅飞走了。对比该篇其它各节,我们可以看到,如果说其余所有各节几乎都是孔子各种行为举止的描绘,并没有孔子的言论记录,那么,这里却恰好相反,整个一节的中心在于孔子的一句话,所为“山梁雌雉,时哉!时哉!”不再有对孔子日常生活衣食住行的任何描绘。通观《乡党》全篇,只有这最后一节是“说”,前面17节几乎全都是“做”。196或许正是由于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对于这一节,不仅历来注家认为难懂,历史上的异解也极多,甚至很多人怀疑是脱误。因为就《乡党》篇几乎完全“实录”孔子日常生活中的礼仪实践来说,最后一节显然是个“例外”。但是,依笔者之见,这一段文字之所以放在最后,并非偶然。事实上,孔子所谓“时哉”的话,恰恰道出了日常生活中作为身心修炼的礼仪实践所当遵从的最为重要的境遇性原则,正可以视为整个该篇的总结。由前面对《乡党》篇的考察可见,“时”的境遇性原则贯彻于日常生活中礼仪实践的各个方面。就“言”来说,对不同身份的人,如对“下大夫”和“上大夫”,孔子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有所区别。在不同的场合,如国君在与不在,孔子说话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就“衣”来说,居家穿的衣服和上朝穿的衣服,不论在色彩还是在形制上,都有所不同。如平常居家的衣服不用红色和紫色,出席丧礼时不戴紫羔和黑色的礼帽;居家穿的皮袄身材较长,而右边的袖子稍短;上朝和祭祀的时候穿用整幅布做的裙子,其它时候穿的裙子,则一定要裁去多余的布。就“食”来说,对于不同的食品有不同的要求。如吃肉与饮酒即有所不同,吃肉不能超过五谷,酒则可以不限量,只要不喝醉即可。对于不同性质的食品,处理的方式也不一样,如参加国家庆典得到的祭肉不能过夜,自家或朋友送的祭肉则存放不超过三天。就“住”来说,自己平常居家时不过分讲究容仪,但国君前来时,即使卧病在床,也要披上朝服,加上大带,并且头一定要朝向东方。就“行”而言,在不同的情境下,走路的姿态都不一样。如经过国君的坐位时,要脚步轻快;走上朝堂时,要提起衣服的下摆;退朝走下台阶后,要快进几步。总之,在日常生活的各种礼仪实践活动中,孔子都会根据不同的场合,选择恰当合宜的行为方式。所谓“时哉”,说得正是那种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境遇性原则。对于掌握“时”的原则从而在礼仪实践的过程中得心应手的孔子,芬格莱特曾经将其比喻为音乐大师,所谓“娴熟于礼的个体都类似于音乐表演的大师,尽管他总体上遵从预先定好的乐谱曲调,但是,他却以一种创造性的、艺术家的、积极主动的方式来诠释着这首乐曲。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一个刻板的空谈家或仅仅一个学徒对同一首乐曲的机械演奏,他们费力地履行着预定各种程序的每一个手法和转折变化,尽管所有的动作都做到正确无误,但是其中缺乏任何的艺术性可言。”197诚然,由于礼仪实践遍布于包括衣食住行等在内的日常生活的各种境遇,不同境遇中的礼仪实践具有不同的要求,只有“择时而动”、“因时而化”,我们的一言一行才能始终“得体”、“合礼”,身心之间的和谐无间、圆融流畅,也才能在举手投足之间获得自然充分的流露。孟子所谓“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不言而喻”(《孟子·尽心上》),正是对这种身心修炼“得时”的生机盎然的精神气质的描绘。也只有始终把握“时”的境遇性原则,礼仪实践才真正是内心情感与其外部表现形式的统一,不致流于“玉帛云乎哉的”形同虚设。作为“时机”,“时”不仅是指时间上的不同时刻,同时也是指空间上的各种场所。正是在时空的双重意义上,作为境遇性原则的“时”,使得作为身心修炼的礼仪实践涵盖了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方方面面。儒家身心修炼的功夫之所以往往不像佛道两家身心修炼的功夫那样吸引人,就在于儒家并不在日常生活之外另觅一个修炼的时空,后者尽管有时可以使身心的修炼更为专一,但往往只能在特定的时空条件下进行,无法涵盖日常生活的全部;作为修炼成果的某种身心状态,也只能在特定的时空条件下保有,不能成为任何情况下存在的常态。佛教在中国之所以会发展到禅宗,所谓“行住坐卧,皆是禅定”(《六祖坛经·坐禅品第五》),“担水砍柴,无非妙道”(《景德传灯录》卷八),正是有见于此。儒家“时”的原则,就是要将存在的任何境遇都转化为身心修炼的机会,将生活中的所有经验都作为身心修炼的资源。如果礼仪实践不能随时随地进行,可以有时“行礼”有时“无礼”,身心修炼可以“时做时辍”,那么,“礼仪”就成了脱离生活、可有可无的东西,“学而时习之”也就无从谈起了。反观《乡党》中的孔子形象,正是善于将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一种境遇作为礼仪实践的“时机”,不断地进行身心修炼,从而实现终极性的自我转化,最终“优入圣域”。孟子曾经将孔子和伯夷、伊尹以及柳下惠三位圣人比较,并将孔子称为“集大成者”,所谓: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孟子·万章下》)这里,在孟子看来,虽然伯夷、伊尹和柳下惠三位都可以说是圣人,但同样作为圣人,孔子仍然高于这三位而堪称圣人的“集大成者”。之所以如此,就在于孔子是“圣之时者”,能够“得时”。显然,对孟子来说,“时”是一个比“清”、“任”和“和”更高或至少有别于后三者而真正使孔子成为集大成者的一种价值原则。换言之,“圣”之所以为“圣”,关键就在于能够在日常生活中通过作为身心修炼的礼仪实践,根据所在的境遇随时随地对周遭的人物和事件给予最为恰当、得体的回应,始终贯彻如《中庸》所谓的“时中”原则,198做到“泛应曲酬,发必中节”。1991、​ 结语总之,本文以《论语·乡党》篇为例的考察,既在于稍事发覆,以补充该篇由于受到无论是古代注家还是现代经典诠释研究者长期忽视所产生的理解上的不足,更重在藉此彰显孔子所代表的先秦儒家以礼仪实践为身心修炼的功夫论内涵,由此发掘身心修炼的功夫实践在整个儒家传统中的一贯线索,从而也相应使儒家的功夫论不再仅仅囿于宋明儒学的脉络。笔者曾经指出,儒家功夫论的一个基本特征,就在于不但不以日常生活为身心修炼的负担,反而恰恰善于将人伦日用的每一个瞬间和场景作为实践身心修炼的机会,在人情世事的风云变幻中始终保有内心的祥和与自由。如果一个人只有在某种特定的身心状态(如静坐和调息)下才能不乱方寸,那么,一旦离开那种人为营造的宁静和安详,卷入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又如何保持身心的主宰与凝定呢?200恰如王畿(1498-1583)所谓,较之从言语所得的“解悟”和从静坐所得的“证悟”,只有“从人情事变炼习”,能够做到“左右逢源”、“愈震荡愈凝寂”,才是身心修炼功夫纯熟所达到的“彻悟”境界。201孟子所谓“义精仁熟”的化境,也正是如此。由本文的考察可见,《乡党》一篇决不只是单纯记录孔子日常生活的“流水帐”,而是对孔子将日常生活与礼仪实践融为一体的“聚焦”式“录像”。并且,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处不在的礼仪实践,对孔子来说根本是一种身心修炼的方式。孔子将日常生活礼仪实践化,同时也将礼仪实践日常生活化,正可以确保日常生活中任何时空条件下的举手投足、动容语默都成为一种身心修炼的功夫践履。如果我们再次回到《乡党》的文本,仔细体会孔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相信我们会强烈而深刻感受到孔子实在是随时随地、时时刻刻都处在身心修炼的状态并乐在其中。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才能获得更为深入的理解。事实上,正是在“时”的境遇性原则下,通过将日常生活、礼仪实践和身心修炼三位一体化,孔子从“十五而有志于学”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不断地“学而时习之”,最终以“即凡俗而神圣”、“不离俗而证真”的方式实现了身心的终极性转化,造就了圆满的“圣人”人格,为人类提供了一个可以效法的伟大典范。
中国不是没有个人主义,只是很早就被主流绞杀了;中国不是没有平等主义,却为等级社会所不容;中国不是没有自然主义,但只能在山野自得其乐。战国的百家争鸣,杨朱、墨翟盛极一时。孟子数次说:“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孟子·滕文公下》);“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孟子·尽心下》)。然而,杨与墨的历史命运都不好,墨家虽然有几个弟子,有些杂七杂八的著述传世,但却无可挽回地落魄了;杨子更惨,几乎无声无臭,无著作,无弟子,只是偶尔被人提起一两句。记载杨子最多的《列子》,也被学界判为伪书。人们所知道的杨子,就是一个“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吝啬鬼而已。实际上,杨墨之所以命运不好,主要在于杨子主张个人主义同群体社会对抗,墨子主张平等主义同等级社会对抗。杨朱的资料虽然少,但也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大致上,杨朱立足于个人利益的最大化来论证人际关系,主张个体本位,这就同传统体制下的群体本位产生了剧烈冲突;墨翟立足于普世关怀来论证人际关系,主张兼爱交利,同样也同传统体制下的礼制等级产生了剧烈冲突。更严重的是,这种冲突没有可调和性。因此,杨朱很快就被主流“话语”所淘汰,而墨翟只能在下层社会的游侠中找出路。孟子所言:“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翟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孟子·滕文公下》)应该说抓住了杨朱与墨翟不容于世的关键,即“无父无君”。如果从个人主义和平等主义的角度看待杨墨与中国传统主流文化的冲突,恐怕更有意义。庄周不同于杨墨,他是自然主义的代表。许多论著老庄并提,而老子和庄子是有差异的。严格来说,老子谈论的,是冷峻的治道;而庄子谈论的,是性情的宣泄。因此,老子能够被统治者推崇,而庄子进不了王者殿堂。庄子的思想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是因为他给逃离政治甚至逃离社会束缚的人一个精神支柱。而庄周式的逃逸,不会直接冲击正统体制,所以被统治者允许,也得到了隐逸文士、失意政客等各色被体制轨道抛出者的青睐。大道朝天,各走半边,老子依然在体制内浸淫,成为无为而治和黄老之术的鼻祖,庄子则成了体制外的代表,膺任道教体系的南华真人。殿堂之上,不讲儒术就讲黄老;山林之间,不读南华就读小说。这似乎是古代文人之大势。对于当代中国的管理者来说,在职业之内了解一点杨朱和墨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中和并消解群体压抑和等级秩序的毒害,增进平等意识;在职业之外读一点庄周,可以超越现实而神游逍遥,为俗世增加一点想象蜃景。但是,杨朱和墨翟只能是心理上的慰藉,而绝不能成为成文制度的基石;《逍遥游》只能是个人书房的点缀,而绝不能成为经理办公室的条幅。不过,如果根本不知道杨墨,很可能就会走上崇拜秦始皇的歧途;如果根本不知道庄周,很可能就会不自量力去“人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