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新型组织形式和价值创造主体的平台,其致命弱点是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复杂性组织”(complexorganizations)这个词可以概括当今组织理论研究的所有主题(罗珉、周思伟,2011)487。美国组织理论学家理查德·达夫特(Daft,2015)488认为,组织的复杂性最能够准确地描述组织的内部特征。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是影响平台生态系统架构设计的一个重要结构维度,因而备受平台管理学者们的青睐。一般来说,平台生态系统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这个复杂系统是由许多具有不可预测的交互作用的部分组成的(Simon,1962)489,它有若干个较小的子系统或模块所构成,这些子系统或模块的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赖性很难以描述和管理(deWecketal.,2011:186)490。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是其独特子系统数量的函数(functions)。这样的子系统越多,其复杂性程度就越高。在平台生态系统中,这些子系统是平台和与之交互的应用程序开发者和互补品提供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复杂系统会变得更加复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德韦克教授等人(deWecketal.,2011:185)491认为,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可以分为两类:结构复杂性和行为复杂性(structurecomplexandbehaviorcomplex)。平台生态系统因其各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难以描述,可以是结构复杂性的,也因其总体行为难以预测或控制,可以是行为复杂性的。这两类复杂性并非总是相关的,但通常情况下具有相关性:生态系统参与者行为复杂性往往导致结构复杂性系统。美国佐治亚大学特里商学院(TerryCollegeofBusiness,UniversityofGeorgia)教授安姆里特·蒂瓦纳(Tiwana,2013)492认为,平台生态系统架构是解决结构复杂性的杠杆,而平台生态系统治理是解决行为复杂性的杠杆。我们认为,从平台生态系统的结构形态看,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表现为平台生态系统内部活动及子系统或模块数量的多少,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即多层次性和相互依赖性。具体地说,在平台生态系统条件下,复杂性是指平台生态系统各个子系统或模块的层数,如平台本身、平台供给端(B端)和平台需求端(C端),即纵向复杂性(verticalcomplexity)问题,以及平台生态系统横向的互补品提供商、应用程序开发者和消费者社群的数量,即横向复杂性(horizontalcomplexity)问题。由于各个子系统或模块的相对独立性与可分离性,子系统或模块数量越多,区位复杂性(spatialcomplexity)就越大。即使平台生态系统在空间上相互分离的子系统或模块的水平分化和垂直分化水平均保持不变,但随着相对独立与分散活动的发展,子系统或模块会越来越多,其区位复杂性也会不断提高(罗珉、周思伟,2011)493。结构复杂性对平台生态系统的创新至关重要,因为它放大了美国管理学家罗恩·阿德纳(Adner,2012:49)494所说的共同创新风险(co-innovationrisk)。阿德纳(Adner,2012:48)495举了一个简单例子,两个应用程序开发者和平台所有者必须为创建一个新颖的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做出贡献。如果每个参与者都有80%的机会交付自己的贡献部分,那么成功实现该应用的可能性远远低于80%。其中应用程序成功的可能性是可怜的51.4%(80%×80%×80%)。这意味着,尽管这三个合作伙伴很有可能兑现他们的承诺,但他们共同努力的成功概率大约是50%对50%。对于每个合作伙伴来说,虽然他们对项目的成功充满信心,但随着参与者数量的增加,共同创新风险也随之增加。也就是说,当一个应用程序开发者的工作依赖于其他两个开发者工作的成功完成时,就存在共同创新风险。这种三方相互依赖的共同创新(theco-innovationoftripartiteinterdependence),其创新结果是由联合概率所决定的,而非独立概率所控制的。有用的分析方法就是比较联合概率和独立概率之间的差异。降低这一风险的一个有效方法是降低本例中三方贡献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减少相互依赖性减少了它们之间的交互,从而降低了系统的结构复杂性。平台生态系统架构虽然不能完全消灭结构复杂性,但它是减少构成复杂系统的子系统之间依赖性的有用方法,并可以使平台生态系统更易于管理。fù复zá杂xìng性kě可yǐ以fēn分wéi为liǎng两lèi类:jié结gòu构fù复zá杂xìng性hé和xíng行wéi为fù复zá杂xìng性。shēng生tài态xì系tǒng统jì既kě可yǐ以shì是jié结gòu构fù复zá杂de的(qí其gè各bù部fēn分zhī之jiān间de的xiāng相hù互lián联xì系nán难yǐ以miáo描shù述),yě也kě可yǐ以shì是xíng行wéi为fù复zá杂de的(qí其zǒng总tǐ体xíng行wéi为nán难yǐ以yù预cè测huò或kòng控zhì制)(DeWeckděng等rén人,2011nián年,dì第185yè页)。zhè这liǎng两lèi类fù复zá杂xìng性tōng通cháng常(dàn但bìng并fēi非zǒng总shì是)xiāng相guān关:jié结gòu构fù复zá杂de的xì系tǒng统yě也wǎng往wǎng往xíng行wéi为fù复zá杂。wǒ我men们rèn认wéi为jià架gòu构shì是jiě解jué决jié结gòu构fù复zá杂xìng性de的gàng杠gǎn杆,zhì治lǐ理(dì第6zhāng章)shì是jiě解jué决xíng行wéi为fù复zá杂xìng性de的gàng杠gǎn杆。Architectureisthereforeatoolforsimplifyingandpreciselydescribingtheinterconnectionsbetweenpartsofanecosystem—potentiallyreducingstructuralcomplexity.Itdoesthisbyreconfiguringthestructureofdependenciesbetweentheplatformanditsappswithinanecosystem.安姆里特·蒂瓦纳(Tiwana,2013)496认为,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表现在三个方面:(1)平台的生态系统中独特的应用程序数量。(2)这些应用程序与平台之间的连接密度。(3)整个平台生态系统的进化速率。这种复杂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更多的复杂性,一个子系统的进化会影响其他子系统的变化。当平台连接到诸如应用程序和外部服务等其他系统时,由于相互依赖,它们可以共同表现出高度复杂的行为。一个平台对其他系统的依赖导致不灵活,因为一个子系统的微小变化可能会通过整个平台生态系统产生一个不可预知的涟漪效应(rippleeffect)。平台生态系统越大,这种相互依赖性就越大(Evansetal.,2006:49)497。平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带来了两个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恶化的挑战:不可理解和僵局(incomprehensibilityanddeadlock)。第一,对平台架构师、应用程序开发者和互补品提供商来说,平台生态系统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完全理解(BaldwinandClark,2000:5;498deWecketal.,2011:27)499。平台生态系统极大地扩展人类的思维能力,以使身临其境的参与者难以把握其复杂性:平台架构师很快就无法理解他们发明的技术,应用程序开发者越来越无法理解应用程序必须运行的生态系统的复杂性,互补品提供商越来越无法理解他们交易对象的诉求与价值主张。第二,平台生态系统造成了一个僵局问题。因为一个应用程序或平台中的任何微小变化,都可能会在市场上或消费者之中产生一系列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从而可能破坏整个平台生态系统的运行。管理如此复杂的系统会变得如此令人望而生畏,以至于任何一个平台生态系统参与者都无法改变他所负责的子系统,而解决日益复杂带来的挑战的方法,就是减少结构复杂性。降低平台生态系统的结构复杂性,要求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应该具备两个主要功能:分区和系统集成(Tiwana,2013)500。分区(partitioning)是指对平台生态系统的解耦(decoupling),使其中的每个子系统都相对独立于其他子系统。平台生态系统架构的主要功能是提供一个框架,将复杂的平台生态系统解耦为相对独立的子系统。实践中,人们降低平台生态系统的结构复杂性并使复杂系统具有可管理认知的有效方法,就是将复杂系统解耦为更小的平台和应用程序,而这些平台和应用程序可以协同工作以提供所需的功能,这项解耦工作我们称为分区。因此,一个复杂系统可以解耦为一组执行特定操作的黑箱(blackbox)。这种解耦可以无限地继续下去,以便把复杂的平台生态系统解耦成越来越小的子系统。当进一步的解耦不再有助于理解,或者不再增强平台生态系统贡献者之间的自主和自治时,这个解耦过程才会停止。当子系统中的一个元素不再有意义地被解耦时,就说它已经达到了原子级的解耦。因此,通过平台架构对子系统进行分区,可以允许在开发子系统的厂商组织之间进行创新分区。需要说明的是,在平台生态系统架构中任何一组执行特定操作的应用程序,平台生态系统架构仅仅描述它们的行为和相互过程,并没有描述它们是如何工作的,因而人们将其称为黑箱(blackbox)。在平台生态系统中,几乎所有的黑箱都是由独立企业家开发出来的众多的应用程序,他们从平台倡导者手中接管了创新角色,并将这种创新扩展到平台倡导者和平台生态系统架构中。有效分区的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允许这些众多的外部组织提供更大生态系统的各个部分,同时确保各个部分一致地结合在一起。因此,软件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可以实现一种分而治之的方法。这种方法把复杂的生态系统分区为可管理的组件——平台及其许多应用程序,这些组件可以独立开发,随后结合在一起,并形成模块化。对平台倡导者来说,有效的分区会对平台生态系统周围可行的组织结构产生影响。有效的分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互补性应用程序的开发是由平台倡导者完成,还是由分布式多组织生态系统(distributedmulti-organizationecosystem)在平台生态系统内部完成。因此,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塑造了可行的业务模型(Meyer&Selinger,1998)501,它既要求平台倡导者对外开放,又限制了无序竞争。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允许局外人通过各种不同的方法并行地进行竞争,以解决相同的问题。因此,由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创建的分区允许各种应用程序互补平台。平台面临的不确定性越大,用户的需求越有价值,这种多样性就越有价值;为满足最终用户的需求而进行的各种各样的竞争性尝试,增加了某些尝试成功的概率。通过同时启用和约束平台生态系统中的单个参与者,平台生态系统架构会影响平台所有者和应用程序开发者的创新生成。因此,平台生态系统架构差异可能会影响应用程序创新的强度、质量和类型,这些都是平台生态系统活力的关键决定因素(Tiwana,2013)502。实现系统集成(systemintegration)是平台生态系统架构的第二个功能。系统集成是指应用程序开发者和平台倡导者之间的开发活动协调。平台的系统集成能力是指平台倡导者将应用程序开发者的独特能力与平台的独特能力相结合的能力。尽管平台分区允许应用程序开发者在自身优势的基础上进行独立的开发工作,但这些应用程序最终必须与平台进行互操作(interoperate),以便向最终用户提供价值。这些混合应用程序,且能够与最终用户匹配,必须在平台生态系统的各个最终用户使用中一致地协作(Boudreau,2010)503。系统集成的目标是要实现应用程序与平台无缝互操作(seamlesslyinteroperate),并以创造性方式增强自身功能,以使平台生态系统可以成为平台从其生态系统合作伙伴那里获得稳定的新功能流的强大机制。需要注意的是,系统集成需要花费一定的成本。也就是说,管理平台和应用程序之间的依赖关系需要花费成本。过高的系统集成成本很容易将平台生态系统的潜在优势抹去。应用程序开发者直接面临两种类型的系统集成成本:(1)应用程序的成本与平台集成的成本。(2)应用程序的成本与生态系统中其他潜在交互应用程序集成的成本(跨应用程序集成成本)。第二种类型的系统集成成本可以通过平台生态系统的架构来降低,但第一种类型更具挑战性,原因有两个:首先,不同的应用程序可能以不同的速度发展在不断地进行版本升级(Baldwin&Clark,2000:297)504。这意味着与平台的应用程序集成是不稳定的,且不可预测。其次,平台本身的变化可能需要改变一些应用程序,以保持应用程序的完整性和实现应用程序与平台无缝互操作性。我们认为,按照马克思的分工协作理论(Theoryofdivisionandcollaboration),分区就是分工,系统集成就是协作。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Marx&Engels,1845/1968)505所指出的那样:分区与系统集成“虽然互相补充,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互相对立的分工”,应当把“分工理解为特殊的、别具一格的、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特征的形”。也就是说,分工与协作是演进的,平台生态系统的分区与系统集成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产物。“市场的大小和它的面貌所赋予各个不同时代的分工的面貌和性质,单从一个‘分’字,从观念、范畴中是很难推论出来的。”(Marx&Engels,1845/1968)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