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听明白了指令,随后大部队安全抵达查尔斯镇,获得当地的商人极大帮助。他们让我们住进他们家,还让我们在清真寺的广场生火做饭。抵达营地的时候配发的口粮都吃完了,所以我们需要锅子煮东西吃。商人们欣然提供了很多口锅。还有很多米和其他吃食也是他们提供的。
查尔斯镇虽然叫镇,但只是个人口不过千的小村子,根本接纳不了我们这几千号“朝圣者”。所以我们只让妇女和儿童住到屋里去,其他人都在露天安营扎寨。
在查尔斯镇逗留的回忆有苦有乐。开心的记忆涉及当地卫生部门及其负责人,(P.446)地区卫生官布里斯寇医生(Dr. Briscoe)。布里斯寇医生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很担心,但他并未采取任何严厉措施,而是跑来见我,给了一些建议,还提出要帮我。在三件事情上欧洲人很仔细,而我们印度人很马虎,分别是用干净的水,保持路面清洁,及保持卫生设施清洁。布里斯寇医生请我确保大家不要把水泼到马路上,让大家别把村子弄脏,不要随地乱扔垃圾。他还建议我们待在指定区域,而我要负责保持那里的清洁。我感激万分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他再没找我麻烦。
让我们的人遵守这些规定很难。但“朝圣者”和同事们减轻了我的担子。经验反复告诉我,人民公仆如果确实为人民服务,而不是发号施令,就能做成很多事。如果公仆自己亲力亲为,其他人自会从善如流。这也是当时我的经历。我和同事随时打扫清理,结果其他人也干得热火朝天。没有相关明确规定的时候,光是命令别人没有用。(P.447)如果人人都当领导,只会指挥别人,最终只会一事无成。但如果领导自己就是公仆,也不会谁都争着当头。
已到查尔斯镇的帮手有卡伦巴赫。此外还有施乐辛小姐,她的勤勉、细致和诚实让人赞不绝口。印度帮手我记得的有P.K.奈杜先生和阿尔伯特·克里斯多夫先生。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忙进忙出,为我们提供宝贵的帮助。
我们吃的口粮是大米和豆子,虽然也有很多蔬菜,但因为没时间,锅也不够用,所以没法单独做,而是和豆子炖成一锅。因为随时都有劳工饿着肚子赶来,所以灶上全天开着火。新加入的劳工不会在纽卡斯尔经停;大家都知道该去哪儿,所以离开矿上就直接赶往查尔斯镇。
此际想起这些人的吃苦耐劳,我真为神的伟大深深折服。我是伙夫头。有时煮豆子,不是水放多了,就是没煮熟;蔬菜煮得也很难吃;有时甚至连饭都煮夹生了。但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高高兴兴地大口吃下这么难吃的东西。而在南非坐牢的时候,(P.448)我也见过一些看上去很有学识的人因为领到的伙食不够量,或者饭做得不好,甚至只是因为开饭稍晚了点,就火冒三丈。
煮吃就够难的了,但发饭可能更难,而这项工作完全归我管。不仅饭煮得好吃还是难吃是我的责任,僧多粥少的时候我还得减掉每个人的量,让人人都有饭吃。我怎么也忘不了姐妹们在我只给她们打一点点饭时满面的怒容,更忘不了在知道我是自愿承担这项遭人骂的苦差事后,她们瞬间转怒为笑。“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会赔不是。“就煮了这么多,我还得分给大家吃,必须一碗水端平啊。”听我这么说,她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会笑着说她们很满意,转身离去。
到现在为止,我说的都是愉快的回忆。再说说那些令人不快的回忆,我发现大家闲下来了就时常内讧。更糟糕的是,还有人偷情。因为人太多了,所以只能男女混居,而本能冲动不知廉耻。每次出了这种事,我都会马上赶到现场。被发现的偷情者被隔离,全都羞愧难当。(P.449)但谁知道我不知情的类似情况还有多少呢?此事多说无益。之所以提及只是为了说明我们的安排并非处处井然有序,好在就算有人出错,大家也没有失礼。我还在很多类似场合见到同样的情况:在好的氛围中,原本颇为粗俗,不太守规矩的人也会变得彬彬有礼。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也很有好处。(P.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