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面,“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这里指的是孔夫子时代,也就是《中庸》产生的时代。当时,中国在制度上、文化上,已基本形成了“大一统”的模式。从那个时候开始,经过历朝历代的延续,一直到今天,这种“大一统”的精神已经深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潜意识里了。
从古至今,为什么分裂不得人心、统一是历史的必然?就是因为早在先秦时代,中华大地上就已经是“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了。在两千多年以前的孔子时代,中华文化的整体形态就已经具备了,就已经有了“大一统”的基本模式。因此,在后来的中国历史上,凡是想要分裂国家、分割治理的,统统都不会长久,都会为后人所唾弃;而真正稳定和繁荣的时代,都是国家大一统的时代。
《大学》《中庸》这一套学问所立足的现实,就是“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然由文王、武王、周公所开创的周代礼乐文化,到春秋时期衰落得很厉害,但是周代的这些典章制度,仍然为各诸侯国所遵守。车同轨,指统一车辆上两个轮子的距离,使车轮的轨道宽度相同;书同文,指语言、文字可以互通无碍;行同伦,指中国人所遵循的一套伦理道德、行为准则,完全是一样的。
这些“大一统”的基本条件,就是当时的社会现实。虽然已经有礼崩乐坏之衰相,但也不可轻易改变。为什么呢?下边就有进一步的论述:“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虽然有天子的位置,但没有圣人的德性,不敢制订礼乐制度;即使有圣人的德性,但没有天子的地位,也不敢制订礼乐制度。
刚才说过,礼乐制度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宪法。宪法乃是根本大法,不能随便动啊!美国制订宪法两百来年,至今也没有动几个字;英国从宪章运动到现在,宪法也没有什么变化。其它的宪政国家都是如此。宪法不能乱动,它是一国之根本。有位但德行不够和有德却没有位的人,都不能动这个礼乐制度。任何想要改动现存的根本制度的人,都要拿这把尺子量一量,看你在天时、地利、人和上,是不是达到了可以重新“作礼乐”的地步。
所以,这一句“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堪称中国古代的制宪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