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超人间超自然”的意义

先看看国内长期流行的对“神”的通俗解释。《现代汉语词典》“神”词条说:“(1)宗教指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统治者,迷信的人指神仙或能力、德行高超的人死后的精灵;(2)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有超人能力。”400《词典》给出的主要是外延定义,包括天、上帝、佛、神仙、真主等。按照《词典》作者(假设“宗教”词条和“神”词条反映的思想一致)的意见,上述关于“神”概念外延的共性,应该就是前述宗教的科学定义提出的“超自然、超人间神秘力量”。我们可以从“超自然、超人间神秘力量”这一说法开始分析,以求得对于“神”概念意义的理解。

首先一个问题是,“神”是一种力量吗?简要的回答:是的,但不只是。

“超自然、超人间神秘力量”的说法,有两个问题:第一,“超自然、超人间”是什么意思?第二,“力量”是什么意思?先回答后一问题。

“力量”是一种力或能力的量度,总是经验可以观察的对象。按照基督宗教人士看,上帝全能,有莫大神通,固然有其力量,但又决不只是一种表现于外部,人们可以感受到的力量。就物而言,通常是,必先有其实体运动,然后才能有其力量;就人而言,必先有其内在素养,在此基础上才能有其外在能力或力量。比如,基督宗教的上帝不仅全能,而且至真、至善、至美,全能只是其至真、至善、至美等神性的外部表现。又比如,佛教中的佛,在外表上之所以有莫大神通,也源于其内在佛性。其它神灵也莫不如此。

所以,从力量角度界定神,考虑了神的物理学因素,但如果只将神看成某种力量,则关于神的非物理学因素就被忽略了。神是一种力量,但又不只是一种力量而已;神也有其力量,但神全能的绝大力量却只是外部表现,它拥有的“超人间超自然”等神性才是其力量之源。

那么,“超人间超自然”是什么意思呢?从中国历史上关于神与现实世界的关系看,可以概括地回答:“超”是超切、超越而非超脱,超越者并不脱离自然、人间等被超越者。“超人间超自然”就在人间、自然中存在,不脱离人间、自然而存在;并且就在人间、自然中超越人间,超越自然。只有具体理解了神与现实世界(“人间”、“自然”等)的这种辩证关系,才可能准确理解“超人间超自然”的意义。

根据中国古代占主导地位的儒家宗教思想看,“天”(神)或道即是自然、真理、理想等道体的人格化,故“天”(神)绝对、无限、永恒。根据基督宗教神学家或宗教界人士公认的看法,上帝(至上神)是现实世界的创造者、主宰者、拯救者,故神崇高、神圣、庄严;上帝至真、至善、至美,故神实在、博爱、和谐;上帝是最有力量者,是一切力量的源泉,故神全能。神乃是统一真、善、美、用、信等真理在内的绝对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