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权臣太重、近臣太信危君危国

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曰:"非吾所得制也。"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智不类越,而不智不类其国,不察其类者也。人之所以谓齐亡者,非地与城亡也,吕氏弗制而田氏用之;所以谓晋亡者,亦非地与城亡也,姬氏不制而六卿专之也。今大臣执柄独断,而上弗知收,是人主不明也。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今袭迹于齐、晋,欲国安存,不可得也。(出自《孤愤》)

人主被壅蔽,权臣专权,实际上意味着君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国家了,但君主往往不够明智察觉到这一点。田氏代齐,齐国的土地与城池一点也没有丢失,但吕氏已经失去了控制权。六卿分晋,晋国的土地与城池也没有丢失,但是姬氏已经不能掌控,而是分别由赵、智、荀、中行、魏、韩六家控制。现在权臣掌握着权柄,独断专行,而君主不懂得收回,是其不明智。现在有齐晋两国的前车之辙,不知鉴之亦必亡国。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相异者也。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是以国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故主失势而臣得国,主更称蕃臣,而相室剖符。此人臣之所以谲主便私也。故当也之重臣,主变势而得固宠者,十无二三。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智士者远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臣矣,是当涂者徒属,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出自《孤愤》)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 韩非这个论断可谓深智。在韩非身后,二十四史可为之证!在论述权臣太重、近臣太信的风险时,韩非直指机枢:臣主之利相异也(君主和臣下的利益是不一样的)!

-​ 君主之利在有能而任官(利用真正有才能的官员);臣子之利在无能而得事(没有才能却能得到任用)。

-​ 君主之利在有功而赏,臣子之利在于无功却能富贵。

-​ 君主之利在让豪杰之士为自己效劳,臣子之利在结党营私。

所以,君主更换时,前朝重臣能被继续利用的十无二三,为什么呢?多数有罪过啊,因为他们欺瞒君主以谋私利,智者有远见怕被牵连,不会跟踪他们,贤士有廉洁羞耻心,也不会跟踪他们,所以跟着他们的党羽,不是愚蠢不知隐患的,就是贪赃枉法的。权臣挟持这些愚污之人,上以欺主,下以收利掠夺,他们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

臣子有大罪君主不去禁止,此大失也!如果君主有大失于上,大臣有大罪于下,想求国家不灭亡,那是不可能的。

【评】:

今日企业内部之管理,存在的风险隐患,与韩非所言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