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道的创教人王重阳(1112-1170),京兆咸阳(今陕西咸阳)人,道号重阳子。大定七年(1167)去山东,先后收录马钰、谭处端、王处一、郝璘、丘处机、孙不二、刘处玄为弟子,创立了全真道。其《重阳立教十五论》对全真道的立教宗旨、修持方法作了阐述。它和金丹南宗一样,主张性、命双修,但南宗以修命为首,全真则以修性为首。道教所谓“性”,指神;所谓“命”,指气。修性,即炼神修心,使精神纯粹不杂,静一不变,智慧高超;修命,即炼气修身,积精累气,使身体脱胎换骨,长生永固。性命双修,则指精神修养和生理训练、身体锻炼结合起来,既纯化心灵,提高精神境界,又强健体魄,延长寿命。在长生成仙问题上,它不尚符箓,反对黄白之术,反对追求肉体不灭和所谓“轻举飞升”,主张“了达性命”,以“全精、全气、全神”为成仙证真的最高境界;强调道士必须出家住庵,不准有妻室;倡导三教合一等。可以看出,全真道的这些主张,和过去的道派主张符箓、烧炼、章醮、“轻举飞升”等明显不同,强调内在心性修养和觉悟,增加了道教修养方法论中的人文理性成分,是道教在教理教义、修炼方法等方面的重大改革。王重阳去世后,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相继出任教主,进一步推动了全真道的发展。
由于蒙元统治者先后对北方的全真道、南方的天师道进行扶持、拉拢和利用,到元朝时,全真道在江南,天师道在北方都有迅速发展。其它各派则逐渐与这两派融合,符箓各派融入天师道以后,统称正一派。这样,元朝中、后期的道教就形成了以正一道(以符箓为主)和全真道(以内丹修炼为主)两大派为主导的格局,并在明朝以后继续流传。道教内部各派互相融合的同时,道教与儒、释二教也进一步融会,在道教的教理教义方面,以内丹学说为主流,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
全真道在元朝盛极一时,这和它的教主丘处机见重于元太祖成吉思汗有重要关系。丘处机大力发展道徒,大量修建宫观,并凭借全真道一派的力量重修《道藏》,丘处机自己还著有《大丹直指》、《鸣道集》、《摄生消息论》等,进一步充实和发展了全真道的理论。
明朝官方支持的主要是正一道。明太祖朱元璋《御制玄教斋醮仪文序》说:“道有正一,有全真”,但他认为正一道“特为孝子慈亲之设,益人伦,厚风俗,其功大矣哉!”而全真则“务以修身养性,独为自己而已”273。所以正一道在明朝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荣,成为道教的代表。明朝正一道的历代天师,都享受统治者优渥的待遇,代代袭封大真人号,掌管天下道教,而且还把国家祈祀大典交与天师主持,为天师擢官晋爵,建宫观府第,皇帝亲自为其选择婚配,享受种种政治、经济特权。但正一道对道教的教理教义却发挥甚少,只是编修了《正统道藏》5305卷、《万历续道藏》180卷,保存了不少有价值的道教资料。
明代全真道最活跃的地方是湖北武当山。早在金代时,马钰的再传弟子吉志通就活动于武当山。随着元世祖忽必烈统一江南,全真道开始大举向南传播,武当山地处南北要冲,因而成为全真道南传的基地。全真道的鲁大宥、汪真常以及鲁大宥的弟子张守清,均是当时武当山的著名道士。在他们的努力下,武当山的紫霄宫、五龙宫成为全真道的重要据点。进入明朝,由于皇帝钦慕全真“隐仙”张三丰,明成祖崇奉玄天上帝,于是大修武当宫观,为武当全真道的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但在明代的武当山地区,也有清微、神霄、正一诸道教派别在活动,而且全真派道士也兼行清微、神霄雷法,也会打醮设斋,而符箓派道士也吸收全真内炼之学。
从明朝后期到清代、民国期间,道教的政治地位逐步下降,教理教义少有创新,教团组织日渐分散缩小,宫观日趋破败,呈现出衰落的迹象。有学者分析道教衰落的原因274,认为明代中叶以后,资本主义因素逐渐萌芽,中国封建社会开始进入“天崩地解”时代。道教的原有教理教义适应于旧的封建制度,有较强的保守性;面对社会大变动的形势,当时道教的一些上层人士却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对道教进行必要的革新,反而利用统治者的恩宠,专横跋扈,胡作非为。比如,正一道第46代天师张元吉,“素凶顽,至僭用乘舆器服,擅易制书。夺良家子女,逼取人财物。家置狱,前后杀四十余人,有一家三人者。”275如此,明朝中叶以后的道教,不能不随着它所依附的封建社会的衰落而衰落。明末清初,统治者对道教的防范和约束甚严,而且不断贬低道教首领的社会地位,多方限制其活动。在内外交困中,道教走向衰落也有必然性。
尽管如此,在这一时期,作为民间通俗形式或民间秘密组织形式的道教仍然非常活跃,道教对少数民族宗教信仰的影响越来越大。
第六讲思考题
一、道家和道教的异同。
二、道教在发展过程中逐渐精致化、上层化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