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犹太复国主义要求建立世俗的犹太国家。赫茨尔在《犹太国》一书中即提出“把我们的教士保持在神殿之中”。130他甚至接受了在乌干达建国的方案,而看淡巴勒斯坦对犹太国家的特殊意义。在犹太人的另一极端宗教阵营中,正统派中的极端派根本反对犹太复国主义,认为只有救世主才能使犹太国家复活。代表宗教犹太复国主义的精神中心党则主张把复国运动与正统派犹太教结合起来,但要求把以色列建成一个“律法国家”。
劳工犹太复国主义基本上主张世俗主义。本一古里安在回忆建国时的情形时说:“(当时)我们作出了决定,以色列应当是一个世俗国家,由世俗政府而非宗教当局来治理,我尽可能地使宗教远离政府和政治。”但与政治犹太复国主义不同,劳工犹太复国主义特别是马帕伊承认传统文化对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价值,这表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坚持在巴勒斯坦重建犹太国家。1941年,英国大臣莫因勋爵向本一古里安建议,以东普鲁士作为犹太国家的所在地,后者明确表示拒绝。本一古里安还引证了乌干达计划的例子:“正是在欧洲犹太社团中受压迫最深的俄国犹太人摒弃了这一恩赐。他们对乌干达不感兴趣,即使是作为暂时的避难地。我们只有在这一块土地上才能定居并获得独立。”131而且,本一古里安主张在古代希伯来国家的疆土(以色列地)上重建国家,尽管他并不拘泥于这一点。132其次,认为犹太复国主义符合犹太传统文化。本一古里安指出,流散的犹太人正是从犹太教中获得了“民族和领土的动机”,并引用了《圣经》中的话语:“现在,主对亚伯拉罕说:你要离开你的故乡和亲属,离开你父亲的家,到我将要指示给你的地方去;我将使你创立一个伟大的民族。’” 133 他进而认为,在故土上重建“犹太民族生活”标志着救世主弥赛亚的复归。本一古里安甚至利用《圣经》证明,犹太人不是“上帝的选民”,而是“选择上帝”的民族;先知并未期望犹太人统治全世界,而是强调其精神上的无与伦比,即对正义的无上崇拜。134再次,恢复古希伯来语和一些犹太传统习俗。极端正统派和赫茨尔均反对恢复希伯来语,劳工党派却大力支持,终于使这一曾为《圣经》使用的死语言成为伊休夫和以色列的主要语言。基布兹和马帕伊也恢复了许多古犹太节日,其宗教内容被抽去,而代之以民族主义的含义。135不仅如此,由于马帕伊在伊休夫代表大会和建国后的议会中始终未能获得过半议席,它被迫寻求精神中心党和正教党的支持,以便建立联合政府。马帕伊因此在宗教问题上作出了一些让步,如允许宗教党派保持对宗教学校、法院的控制权,并在婚姻、安息日等方面通过了遵守教规的法规。以色列国的宗教气氛如此浓厚,以至有学者称其为一个“半祭司半世俗化”的国家!136
劳工党派之所以给宗教保留一定地位,主要有两个因素。其一,犹太宗教和传统是激发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历史的联系是无法割断的。而且,由于各国犹太人在语言、风俗、传统甚至种族方面都存在着重要区别,因此只有犹太教的共同性才能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其二,这种做法出于实际的政治考虑,即避免伊休夫内部的分裂。建国初期,世俗派曾要求颁布宪法,但由于在政教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马帕伊决定暂时搁置宪法问题,代之以一系列单独的基本法。因此,劳工党派对宗教问题的态度有些类似于苏加诺的综合型民族主义,后者主张民族主义者、共产主义者和伊斯兰教徒的大联合。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