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公正忠心

法要公正,要忠于人心,是韩非子立法思想之所重。公正性是忠于民心的一个重要前提。所以我把二者安放在同一个小节。

1.​ 公正性

故镜执清而无事,美恶从而比焉;衡执正而无事,轻重从而载焉。夫摇镜,则不得为明;摇衡,则不得为正,法之谓也。(出自《饰邪》)

法就像镜子,镜子保持澄亮而不受到干扰,美丑就自行显现;法就像衡器,衡器保持平正而不受到干扰,轻重就得以衡量。相反,如果摇动镜子和衡器,那么它们就照不出、衡不准了。简言之,法不公正就不能衡量是非。

故曰:巧匠目意中绳,然必先以规矩为度;上智捷举中事,必以先王之法为比。故绳直而枉木断,准夷而高科削,权衡县而重益轻,斗石设而多益少。故以法治国,举措而已矣。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出自《有度》)

法令不偏袒权贵,墨绳不迁就弯曲。法令该制裁的,智者不能逃避,勇者不敢抗争。惩罚罪过不回避大臣,奖赏功劳不漏掉平民。

高明的木匠虽然能够用肉眼测度也合乎绳墨,但他也一定是首先以规和矩为基准的。同样,智慧的高人虽然能很快把事情做合适,但必须以法制为标准。绳墨的作用就是把弯曲的木头进行砍削,秤的作用就是把多出的重量减少,所以用法治国,就是用法作为标准来衡量事物罢了。

上古之传言,《春秋》所记,犯法为逆以成大奸者,未尝不从尊贵之臣也。然而法令之所以备,刑罚之所以诛,常于卑赋,是以其民绝望,无所告诉。(出自《备内》)

《春秋》这类史书所记载的那些谋逆的大奸大恶,差不多都是出自尊贵的大臣。问题就出在法律所防范的都是卑贱小民,而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僚大臣,这样百姓绝望,没有地方能够申诉。

法平,则吏无奸。(出自《饬令》)

法律公平,那么官吏们就不能做出奸恶之事。

【评】:

人天性有求公正之诉求,确保公正才能避免“亚当斯效应”,也才能斩断人们对法的侥幸心理。

韩非子的“治吏不治民”思路在上面最后两句也明白无误地体现了,权贵层、官吏层而非草民才是治国的核心风险所在,所以法制一定要公正,一是让权贵不能置身法外,二是让管理不能利用法律营私害民。能洞察至此,韩非子可谓睿智。

2.​ 忠民心

明主之道忠法,其法忠心,故临之而法,去之而思。尧无胶漆之约于当世而道行,舜无置锥之地于后世而德结。能立道于往古而重德于万世者之谓明主。(出自《安危》)

韩非子认为治道要忠于法,法要忠于民心,尧舜之圣,就在于他们的治法是忠于民心的,所以民众才爱戴他们。

在《功名》篇,韩非子提到过君主建立功名的四大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民心,他认为“逆人心,虽贲、育不能尽人力;得人心,则不趣而自劝”。

但在实操中,如何把“忠民心”与“严刑重罚”平衡地结合起来并非易事,事实上重罚思想处于更高的优先级,秦之亡,亡于尽失天下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