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绩效管理已经成为许多管理者手中的“利器”,绩效考核的方法层出不穷,关于绩效考核的文章和培训也汗牛充栋。有一点可以作一个旁证;在笔者的邮箱中,经常收到为数不等的绩效考核、质量检验以及类似的广告邮件。有些关于绩效管理的宣传,几乎达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仿佛听了这些绩效专家的话,就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听他们的就会折戟沉沙败走麦城。那么,这些东西靠谱吗?
绩效不仅涉及数量,更重要的还有质量。对此,我们不妨重温一下质量管理专家戴明的观点。他曾经在著名的“十四点”质量管理要义中发出过振聋发聩的警告:不要迷信质量检验,他强调,质量是生产出来的,而不是检验出来的;发现了产品缺陷时,损失就已经产生,检验永远是“马后炮”。他把质量检验称为“抓罪犯”的管理方式,由此推论,那种拿着放大镜找员工毛病的人需要问问自己:你对你的员工发出的潜台词是什么?戴明还发现,员工工作中的种种问题,往往同他们的焦虑有关,焦虑会造成员工的自保心理,失去创造力和进取心。那么,挥舞绩效大棒的管理者还需要扪心自问:你是在消除员工的焦虑,还是在制造焦虑?由此推论,戴明给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建议:废除员工的定额标准,废除管理人员的量化指标。
如果真的接受戴明这一建议,没有任务定额,没有量化指标,所谓绩效管理,还能剩下什么?所以,现实中的管理者很难完全接受戴明的建议。你信任员工,他没有责任心怎么办?你不给员工一点压力,他吊儿郎当不好好干活有什么对策?放弃了各种指标,不下达定额,这还是管理吗?即便戴明说的道理再正确,还有个环境和情境问题,在中国的现实条件下,按照戴明的建议来操作,企业恐怕死得更快。
如果把视野放到全球,我们还可以发现,不仅在中国,即便在欧美,也存在同样的疑问。例如,提出双因素理论的赫茨伯格曾经在贝尔公司的文秘人员中采用过工作丰富化的改革,由过去采用的规定详细数量指标、核查每位秘书撰写的信件等严密控制的方法,变为扩大和丰富秘书的工作内容,鼓励秘书自控自管,不再下达任务指标。结果,实验开始后整整三个月,实验组的情况明显下滑,称之为一团糟也不为过,到六个月以后才大为好转。当然,赫茨伯格可以用半年后的好转作为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然而,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思考——这种实验的对象是筛选出来的,而且有实验组织者的预期在支持着实验的进行,作为引导实验的赫茨伯格不是实际经营者;如果换一类实验对象(假设实验对象不是秘书,而是公司核心业务,我们能否相信公司的摇钱树业绩大幅下滑后经理们还能坚定不移地支持实验),换一下主持者如何(让实务经理来主持实验,而不是由学者来主持)?对此,赫茨伯格没有回答。更要命的是,赫茨伯格是学者,他需要的是用实验数据支持自己的设想,而实验引发的利润、客户、财务报表以及股东反应等变化统统与他无关,所以他可以冷眼旁观实验前期的绩效滑坡,而企业的经营者能够冷眼旁观而不动心吗?
种种问题,使我们不得不对绩效管理进行重新审视。尽管我们知道绩效管理不尽如人意,但是,哪怕再高明的经营者,也不会容忍绩效明显滑坡,更不会容忍这种下滑持续较长时间。这正是绩效管理得以流行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