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患难照见人性:晋文公的恩怨情仇

人到难处,不仅考验自己的德性,也能看出与他人的关系。重耳流亡十九年,追随者后来成为晋国的支柱。重耳流亡各国的遭遇,也成了形成晋文公时代春秋格局的源头。

晋献公二十二年(前655年)重耳逃亡到北翟,重耳是狐姬的儿子,狐突是他的外公,狐偃是他的舅舅,翟国是他母亲的祖国,翟君是重耳的表哥。咎如国国君有两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先轸就带着翟国军队击败咎如,把两女抢了回来,给重耳做妻子。重耳娶了小的季隗,让师傅赵衰娶了姐姐叔隗,生下赵盾。这一年,重耳四十二岁。

晋惠公从秦国被释放后,有人说重耳在外面,诸侯都说他的好话,夷吾就派人去杀重耳,重耳在翟国生活了十二年,被迫逃往齐国。此时重耳五十五岁。

第二次逃亡,重耳一行人已经有二十多人,管家竖头须却携款潜逃,重耳团队失去了家当,逃亡路上就比较狼狈。路过卫国时,要求进城,当时国君是卫文公姬毁。姬毁是宣姜的儿子,卫国五世之乱的最后一世,养鹤丧志的卫懿公被击溃后,带领剩下的卫国七百三十户,汇集5000多人,在外公齐桓公带领的盟军资助下重新建立卫国。

重耳也是姬姓,按道理是宗亲,卫文公估计人穷志短,有了小家子气,觉得招待重耳团队太费粮食,决定不开城门。姬毁倒是有作为的国君,担负复国重任,甚至自己亲自织布。但节俭到吝啬,不去帮助落难的同宗,作为一个靠齐联盟资助复国的当家人,这样做是不及格的,人品有问题。

吃了卫文公的闭门羹还不算,重耳一行饥肠辘辘走到五鹿(今河南濮阳境内),看见一个老乡下人(野人),重耳走到老人跟前,问有没有吃的。老人拿出一块土,放在碗里递给重耳。重耳正要发怒,赵衰说:土者,有土也,这是告诉你这块土地是公子的。你要拜受。

逃亡可以没吃的,可是必须有精神。重耳团队流亡十九年不散伙,信念比吃喝更重要。像赵衰这样把“吃土”演绎为“有土”的机智,在危难时是提振士气的大智慧。也就是在五鹿这个地方,发生了介子推割股啖君的故事。

齐桓公四十二年(前644年),重耳一行到达临淄。此时管仲、鲍叔牙相继去世,齐桓公接见了重耳,提出给重耳一行官职,重耳拒绝了。齐桓公就送了二十乘马车给重耳,给重耳一处馆驿居住,把一个公族的女儿齐姜嫁给重耳。

春秋时有“宜其室家,必齐之姜”的说法,就是指齐国姜氏的女人擅长持家。嫁给重耳的姜氏也是一个厉害角色。齐桓公死后,齐国内乱,重耳一行的流亡生活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转眼过去了七年,重耳已经六十一岁。

有一天,重耳的“五常委”(狐偃、赵衰、先轸、魏雠、狐射姑)在一片桑树林里商议要带重耳回国。桑树林遮人视线,却无法阻止树上有耳。姜氏有一个婢女正在采桑,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就回去告诉了齐姜。《史记》曰:其主乃杀侍者。也就是姜氏亲手杀了这个来报信的蚕桑侍女。

齐姜劝重耳赶快离开齐国,重耳说:人生安乐,孰知其他。必死于此,不能去。齐姜就说:你是一国公子,流亡穷困来到齐国,跟着你的兄弟都把命运托付给你。你不急着返回晋国即位,回报这些劳苦的臣子,却贪恋女色,我都为你感到羞耻。你不主动谋求复位,什么时候能够成功(且不求,何时得功)?

重耳不听,也不知是不是怕齐姜试探他,故意装傻。齐姜就与赵衰等商量,把重耳灌醉,装上车带离了齐国。走出很远,重耳醒了过来,拿起长茅就要杀狐偃。狐偃说:要是杀了我能成全你,我也心甘情愿。重耳没辙,恨恨地说:事不成,我食舅氏之肉。狐偃说:要是不能成功,我的肉有腥味(意思自己是翟国人),还值得你吃?

重耳算不算天命有归的人?留在翟国的季隗带着两个孩子苦苦等待;齐国的姜氏陪伴七年,虽没有记录是否生育,却是位贤内助,宁可牺牲自己的生活去成就夫君。重耳继位后,接季隗、姜氏回宫,也是不忘糟糠。

前637年,第三次出逃的重耳一行,比从翟国出来时的条件好了一些,“五常委”决定去宋国。途中再次路过卫国,到了卫国新都城楚丘(今濮阳境内)。重耳派胥臣去找卫国上卿宁速,通报卫君求见。卫文公儿子卫成公听说重耳又来了,还是一口拒绝:不见。

此时的卫国经过七年休养生息,已经不是缺钱少粮的国家。宁速对卫成公说:重耳日后会成为晋国国君,现在咱们也不是没钱,为什么不搞好关系呢?卫成公说:重耳已经六十多岁了,能活几年都不知道,还指望他成为晋国国君?不见。

卫国再一次拒绝了命运之手。如果说卫文公是小家子气,卫成公就是势利眼,这对父子将心思放在恢复卫国经济、防备狄人与邢国的侵略上,眼界与格局太小了。即使不去考虑重耳即位的潜在收益,对于落难的同宗远亲,也不应该如此吝啬、刻薄。

重耳一行来到曹国国都陶丘(今山东菏泽定陶),胥臣来到曹国朝堂通报,曹共公也是一口拒绝:不见。胥臣返回途中,曹共公又改变主意,派人追上胥臣,把重耳一行安排到城里馆驿。

进入馆驿,曹国馆驿小吏就来请重耳沐浴更衣,说是要赴国宴。重耳就去洗澡,洗着洗着重耳感觉有人在偷窥,还在嬉笑。重耳经过一番追查,发现偷窥洗澡的竟然是曹共公。

原来曹共公听人说重耳有异相,“重瞳骈肋”(即斗鸡眼、平胸),想亲自看一看,就改变主意让重耳一行进城,根本没有打算宴请重耳一行,偷看完洗澡,就草草安排了饮食。第二天重耳一行上路前往宋国。

曹国大夫僖负羁赶上重耳,送了一盒熟食,饭盒里还放了一块玉璧。重耳收下食物,将玉璧退还给僖负羁。

晋文公五年(前632年),晋文公以荀林父为御戎、魏犨为车右,率领晋军800乘(每乘100人)南下,先轸为先锋,第一战就攻下五鹿。晋军进攻曹国,向卫国借路,卫成公不答应,想与晋国结盟,晋文公不许。卫国人驱逐了卫成公讨好晋文公,晋国不战而得卫国。

同年三月,晋军攻入曹都。晋文公列举了曹共公的罪状:不用僖负羁这样的贤臣,却有“乘轩者”三百人,政府冗员极多,生活奢侈。晋文公下令军队不许进入僖负羁及其同宗族的家内,以报答他的恩德。

重耳团队来到宋国,宋襄公不仅亲自接待,还送了二十乘车马,并建议重耳去楚国。去楚国途中,路过郑国(也是姬姓同宗国),通过郑国上卿叔詹通报郑文公求见,结果又是两个字:不见。

叔詹劝郑文公:本是同宗,重耳流亡这么久还没死,他身边的一伙人都是能人,这是有天命的人。现在花小钱招待一下,以后他做了晋国国君,也有好处。郑文公说:流亡十几年,他弟弟都做了国君,哪里还轮到他?

叔詹又说:既然不想招待,不如杀了他们,免得留下后患。郑文公说:杀一群流亡的老头子?这群人还不知死在哪里,还用我去杀吗?

同姓未必同心,亲戚不如陌路。这种事情发生在一国之君身上,真是位尊反而德薄,有钱反而吝啬。郑国的叔詹,与卫国的宁速、曹国的僖负羁一样,都是有眼光的人,可是却如此心地险恶,这种大臣也不会给国家带来好运。

郑文公是投楚派,泓水之战胜利后,楚成王北上到新郑,郑文公带领自己的妻子芈氏、姜氏亲自出城犒劳楚军,又请楚成王进城。最后他的两个女儿,也就是楚成王的侄女,被楚成王强娶。

前630年,晋文公以捉拿谏言杀他的叔詹为名,联合秦军围困新郑,郑文公不得已将叔詹交给晋文公。晋文公准备用大鼎烹了叔詹,叔詹抓着大鼎哭着说:自今已往,知忠以事君者,就是我这样啊!意思说,之所以劝郑文公杀了重耳是因为忠于郑国,晋文公杀了我,就是杀了忠臣。晋文公于是命令不杀,还以正式的礼节送叔詹回国。最终烛之武孤身入秦军,劝说秦穆公退兵,解了新郑之围。自此,郑国成了晋国的附庸国与棋子。

重耳来到楚国。楚成王派出使节到边境迎接,并在楚郢都(今湖北枝江)以最盛大的国君礼仪(《史记》:适诸侯礼待之)招待重耳。所谓诸侯之礼,即“九献,庭实旅百”,超规格接待。

按《周礼》,九是最大的数,九献就是九次献上食物,以示尊重。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士三鼎,此所谓“藏礼于器”的列鼎制度。春秋“礼崩乐坏”就是指周礼规定的不同级别享受不同待遇的制度被诸侯卿大夫随意为之。楚成王用九献招待重耳,就是礼崩的表现。

重耳不敢去,赵衰说:你在外流亡十几年,小国轻视你,何况大国?现在楚国是大国,却执意要待之以礼,你就不要推辞,这是上天在给你机会。(子亡在外十馀年,小国轻子,况大国乎?今楚大国而固遇子,子其毋让,此天开子也。)

就是在这个国宴上,重耳面对楚成王的逼问,说出了“退避三舍”的承诺。楚令尹子玉(成得臣),日后城濮之战的楚方统帅,来请求楚成王杀了重耳。楚成王说:重耳有贤德而长期困居国外,他的随从都是国家栋梁之才,这是上天配给他的,怎么能杀他们呢?(晋公子贤而困于外久,从者皆国器,此天所置,庸可杀乎?)

楚成王是息夫人的儿子,从与齐桓公、管仲斗到与晋文公斗,此时楚国内乱甚于外敌。城濮之战并不是楚国与晋国的举国战斗,而是成得臣、若敖氏一族与晋国的战斗。城濮之战的真正赢家是楚成王,他除去了子玉这个权臣。

楚成王没有杀重耳,反而支持重耳回国即位,对重耳说:楚到晋还要经过好几个国家,秦晋接壤,你从秦国回晋国。(《史记》:子其勉行。厚送重耳。)

秦穆公也派人到秦楚边境迎接重耳,不过给的礼节是五献,按卿大夫的礼节招待。晋惠公夷吾和晋惠公儿子公子圉(晋怀公)都是秦穆公扶持即位,秦穆公对公子圉偷跑回国即位不满,就借机赠送给重耳五名公族女子做妾,把公子圉在秦国时的妻子怀赢也送给了重耳。

重耳认为不能把怀赢当小妾,而是要回国后正式迎娶做夫人,这个处置方案得到秦穆公的喜欢,就以七献之礼再次宴请重耳。席间,重耳应对符合周礼,宴会结束后,秦穆公说:为礼而不终,耻也。中不胜貌,耻也。华而不实,耻也。不度而施,耻也。施而不济,耻也。耻门不闭,不可以封。非此,用师则无所矣。二三子,敬乎!(《国语》)

秦穆公提出为礼需要避免的“五耻”:先有礼后无礼,善始不能善终,是羞耻;内心真实想法与表情不一致(色恭而不敬),是羞耻;表面有礼却不去落实(口惠实不至),是羞耻;不掂量自己的能力去显耀施德(沽名钓誉),是羞耻;施德却不能成事,是羞耻。不避免这些让人蒙羞的行为,是不够有品德封国的。不这样做,也是不能带好军队的。各位,你们要敬重重耳!

第三日,秦穆公又以乐礼测试重耳,赵衰对周礼、诗都有研究,辅助重耳应对得体。秦穆公二十四年(前636年),晋惠公即重耳的异母弟弟夷吾去世,即位的晋怀公杀了狐突及重耳流亡团队在国内的亲属,天怒人怨,秦穆公亲自领军,出战车四百乘,护送重耳回国夺位。

渡黄河时,重耳让管家把流亡期间一直带着用的一些旧家当扔到黄河里。狐偃看到这个场景,从怀里掏出两块玉璧,交给重耳说:这些年,我跟着公子东奔西走,肯定有很多做得不好的。现在公子即将回国即位,我这个老家伙就不要再跟着,就此告别吧!

重耳猛然醒悟,当年自己对舅舅说过要吃他肉的狠话,现在丢弃旧物,引起老伙伴的担心。当即说道:如果返回国后,不与子犯同心相处,请河神明鉴。将玉璧投入河中,以为盟誓。

《史记》记载,介子推当时在船中,看到这一幕,对狐偃“逼宫盟誓”不以为然:是老天要帮助公子,子犯却以为是自己功劳,要挟于国君,真是羞耻的事情。我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同朝共事,乃自隐渡河(自己渡河后就偷偷离开了)。

狐偃在这个时候,用戏剧化的方式劝谏重耳,从人情角度看是合适的。等到重耳即位,出现喜新厌旧情况的时候,再劝谏恐怕就晚了。

重耳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旧臣的事,或许正是狐偃在黄河边的这一次劝谏,让重耳避免了犯错。介子推不是重耳团队里的突出人物,除了割股啖君,没有文才武略,虽然忠君有功,但也达不到要列为卿的地步。他这番自显高洁的言论,恰恰说明他没有真正融入重耳团队,这也是悲哀。

风光时,到处都有阿谀逢迎之人;落难时,才会知道谁是你的朋友。十九年,考验了重耳的追随者,也凸显了春秋诸国的品性与格局。

卫、曹、郑这类姬姓宗亲国的没落,不是历史淘汰它们,而是它们自绝于历史。宋襄公这样的失败者反而保留了仁义的基本底线,齐、楚、秦不愧是大国风范,这些国家能先后登上历史舞台,良有以也!

新君掌权,奖赏追随者,惩罚昔日政敌,这个不难,难的是如何化敌为友。

两次奉命追杀重耳的剑术高手勃(寺人披)前来投靠重耳,重耳派人去责备他;说:浦城的时候,献公命令你一天后到,你当天就到了。翟国的时候,献公命你三天到,你两天就到了。虽然有国君的命令,但是你追杀我却特别积极。我当初被你砍掉的那只袖子还在。你还是走吧。

勃说:我以为你在外面这么久,重回国家后会懂得为君之道,看来你还是没懂,恐怕还是会有灾难啊!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浦城、翟国杀你,与我有何相干?现在你当了国君,难道就没有当年如你在浦城、翟国那样想要杀的人吗?齐桓公任用射了他一箭的管仲做宰相,放到你身上,你恐怕没有这个度量吧?你要杀的人多着呢,哪里只有我这个得罪你的人呢?

重耳听了就去见勃,勃就揭发了吕省、卻芮要杀重耳的计划,帮助重耳做内应,诱杀吕省、卻芮,为重耳登基扫平最后的障碍。

文公担心再出吕省这样的叛臣,想把过去反对过自己的人都杀了。赵衰制止说:冤仇宜解不宜结,仇人只会越杀越多,多杀只会失去人心。叛乱头子已经伏法,对追随的人要宽宏大量,让他们改过自新。

文公下令既往不咎,可是没人相信,很多人依然心神不定,怕秋后算账,文公也苦恼如何让国人理解他的真心。这时,在重耳从狄国出逃时,卷走行李盘缠,让重耳一行五鹿吃土的管家竖头须来见文公。文公一见,气不打一处来,以在洗头推脱不见。竖头须说:洗头就是心倒过来,心思也就倒过来了,难怪我见不到。在国内的人是帮你看守国家,跟你逃亡的是替你服务,这两种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责怪看守国家的人呢?做了国君,还跟下臣过不去,怕你的人恐怕会很多(国君而仇匹夫,惧者甚众矣)。如果您对我都能原谅,那些吕省、郗芮的手下,不就相信主公的既往不咎是真的了吗?文公就让竖头须做御者,拉着自己到处访问,国人果然信服文公,重耳的位子就安定了。

前636年,晋文公即位。这一年,重耳六十二岁。在位九年后,前628年,晋文公去世。

晋文公在位时间短,却是齐桓公后第二个真正的霸主。城濮之战胜利后,晋文公带领联军举行了践土会盟,周襄王将晋侯升为晋伯,并策命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就是让晋文公恭敬服从天子的命令,好好安抚四方诸侯国,惩治邪恶、不服王命的人。这是重耳一生最荣耀的时刻。

司马迁说:晋文公,古之所谓明君也。孔子却不以为然,他说:齐桓正而不谲,晋文谲而不正。意思是齐桓公正道而不狡猾,晋文公狡猾而不正道。孔子是否看人入木三分?

比较齐桓公、晋文公之事,从性格上看,齐桓公的确是公子哥做派,有时甚至没心没肺,如想吃人肉这种事,小白很少动歪脑筋,因为管仲团队都为他做好了。晋文公则不同,他在外流亡十九年,很多事情要靠自己解决,有时甚至大智若愚,不知真假,如齐姜劝他离开齐国,他说不想走,这段记入史册的对话就很可疑。

晋文公属于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人,对于卫、曹、郑这些没有帮助过他的同宗国家一个也没放过,即位后都教训了一顿。晋文公是务实大度的人,宽恕了刺杀他的寺人勃、在逃出翟国时携款潜逃的管家竖头须。

晋文公流亡团队里的一群能人,遵守礼节,做事并不拘泥。攻打曹国都城时,曹军将晋军先锋300人杀死,暴尸城墙,狐偃、先轸就带兵到曹国祖陵驻扎,扬言要掘坟暴尸。曹国恐惧,请求和解,先轸命曹国将晋军棺椁收殓,礼送出城。三百棺椁运出城,堵塞城门,晋军趁机杀进城去,占领曹国。这个算是诡谲的做法,与宋襄公的“仁义”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上。

晋文公有传奇的一生,晚年寿终正寝。重耳虽然流亡,却不是无忧无虑的,吃过苦,遭过罪,不是一个幸运儿,却是一个幸福的人。孔子说晋文公谲而不正,有点不通世情、求全责备的迂腐气,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