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会场骚动

我们内部存在的问题在第二十二章中就已见端倪。我在约翰内斯堡遇袭之际,家人都住在凤凰村,自是忧心如焚。但他们没钱到约翰内斯堡来看我,所以只能等我康复后才回去看他们。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在德兰士瓦和纳塔尔之间两头跑。从纳塔尔友人来信中得知,当地对和解也有很大误会。《印度舆论》报社也收到了一大沓来信,对和解严词谴责。尽管当时非暴力抵抗斗争仅限于德兰士瓦地区的印侨,但我们也要争取纳塔尔地区印侨的支持,争取他们的同情。德兰士瓦地区的斗争绝非地方性斗争,当地印侨其实是代表着全南非的印侨在极力抗争。因此,我必须赶到德班市,消除那边尘嚣甚上的误解。于是我在第一时间赶往德班。(P.283)

我们在德班市召集印侨大会。之前就有朋友警告我说,在会上我可能会遇袭,所以最好不要去,就算去也得做好防范措施。但是这两条路都行不通。一个仆人若因自己内心恐惧而不回应主人的召唤,那么他就不配做仆人。但仆人若只因害怕受主人惩罚才予以回应,那么他也不配以仆人自居。公益事业中,诚心为大众服务者就如在刀尖上行走。公仆若对赞誉甘之如饴,就也要对责难坦然处之。于是,我准时出席大会,向与会人员说明达成和解的来龙去脉,也对大家的提问逐一作答。大会是在晚上八点开始;即将散会之际,一个帕坦人手持大棒冲上主席台。与此同时,灯全灭了。我马上就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大会主持达乌德·穆罕默德先生(Sheth Daud Muhamad)站到主席台上,试着平息会场的骚动。台上有些人把我围起来,护着我。那些担心我会遇袭的朋友也赶来,以备不测。其中一位还从兜里掏出枪来,对空鸣枪。在此期间,帕西·鲁斯通吉早就留意到情形不对,(P.284)拼命跑到警察局向亚历山大局长报警。局长派来一队警察,护着我从人群中夺路而出,把我护送到帕西·鲁斯通吉的府上。

次日上午,帕西·鲁斯通吉召来德班市全部的帕坦人,让他们当着我的面说出所有的不满。我与他们面谈,试着平息他们的怒火,但无甚成效,因为他们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出卖了整个侨团。若此心毒不除,理论再多也无用,因为道理或解释都治不好疑心病。

当天我就离开德班市,前往凤凰村。昨夜护着我的朋友们不让我只身前往,说他们打算陪着去。我开玩笑说:“要是你们非得跟去,我也拦不住。但凤凰村可是在荒郊野岭,除了我们没别人。要是我们都不给你们饭吃,你们怎么办?”其中一位朋友答道:“这也吓不到我们。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我们要去抢你们的口粮,谁又管的着呢?”就这样,大家组成护卫队,高高兴兴地往凤凰村开拔。

这支自告奋勇的护卫队队长是杰克·穆达雷(Jack Moodaley),他是生于纳塔尔的泰米尔人,(P.285)是侨民中赫赫有名的职业拳击手。他自信自己是南非拳击第一人,任谁都不能与他一较高下。对此他的伙伴也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