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大量被广泛认可、有规律可循的管理实践——同工同酬、奖罚分明、责权利一体、定岗定编、目标管理、SOP(标准操作规程)存在。这些实践规律虽然不像数学公式和公理那样放之四海皆准,但在多数情况和特定情境下都是非常有用的。
多数人知道泰勒(Frederick W. Taylor)的科学管理,这是管理具备科学性的重要证明,也是生产力增长的巨大推手,泰勒用“科学研究方法”对工人某项工作的动作进行研究,发现了有如数学一般的“唯一最优解”。
在管理学的历史上(甚至是在人类的知识史上),泰勒是最有影响的几个人之一。泰勒最大的贡献是将知识应用于工作研究,并提出了科学管理理论。泰勒提出并推进科学管理的目的不仅仅是为自己和资本家创造利润,更主要的是创造一个“和谐社会”,在这个社会中资本家和蓝领工人能各得其所——工人通过提高劳动效率成为“第一流的工人”,拿到更高回报同时让社会提高生产力水平——事实上,他的确推动了社会生产力水平提高——自泰勒思想提出直至1993年,在整体社会工作时间缩短了40%的前提下,发达国家的生产力提高了50倍!受益最大的美国以每年3.5~4%的速度增长,也就是说,每18年GDP翻一倍!二战以来,人类从饥荒、瘟疫和战争的灰烬中逐渐走出,泰勒制使得蓝领工人收入日渐提高并成为中产阶层的一部分,致使西方的经济危机和大萧条并未引发上层革命,泰勒制给资本主义带来了数十年的黄金时代。这也是在多数人心目中管理是一种科学的由来。
上世纪60年代,管理学者卡斯特(Fremont E.Kast)在他的著作《组织与管理》中把管理分为三个层次,分别为“战略、协调和作业”,这三个层次的颗粒度从大到小,行为模式由不确定逐渐变得越来越确定,在“作业”层次,有非常明确的标准、流程和规范等具体实践方法,这些方法有着确定的规律,甚至于其中的部分可以用科学方式进行重复验证(泰勒的动作研究);在“协调”层次,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各类规律依然有效;而在“战略”层次,有效的规律就很少了,管理者需要在实践中摸索和解决问题。在管理实践中,哪怕是低级管理者也需要做出大量的“战略决策”(具体参见第四十章“如何做好决策”),因此“领导力”、“直觉”、“智慧”、“经验”等名词时常会用于管理实践的讨论。这说明了管理为何不是科学但同时拥有科学性。
此外,管理学并非海上孤岛,它和心理学、经济学、社会学、数学等都有密切联系,比如说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被许多管理学著作引用,而企业管理者因此知道激励员工原来不是涨工资这么简单,让高需求层次的员工有成就感,几乎比多发一倍工资还有效得多。越来越多的新兴学科和理论被引入管理学,比如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互联网技术和AI技术,这些理论和技术发展大大提升了管理的科学性。
从这个意义上讲,MBA的教材完全可以不讲科特勒的营销、明兹伯格的战略或者波特的五力模型(结合“具体情境”阅读和学习这些书籍和理论,效果才是最好的),而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心理学、经济学、系统论、控制论等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的学习上,这样才能让学生更好地在进入企业之后深入理解“隐性知识”,用管理的科学性来武装自己的头脑,迎接未来的挑战;唯有如此,管理思想才能迅速转化为概念、原则、制度、方法和模式,将我们身边千姿百态的现实结构化,从而“将过去靠直觉完成的工作转换为系统化的工作方式,将凭经验行事的方法归纳为原则和概念,以合乎逻辑、协调一致的思维方式取代对事物的偶然认识。”
所有的政府管理者和企业管理者都希望自己管辖下的组织能更加有序,儒学贡献出了一个伦理体系让社会更加有序,KPI考核则提供了有效工具让组织中员工考核和评价更加有序。但是,管理者必须要明白,管理只能是一种实践,而不是一门精确的科学。所有的想法只有付诸实践才能看到最终结果,而结果和绩效是检验管理有效性的唯一标准。同时,企业是一类有机体,要用管理有机生物的方式来管理所在的企业。这也是知识经济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