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和人一样,是有机体,需要新陈代谢,需要处于运行和生长之中。如果有一天它停止了新陈代谢,不运行、不生长了,这个企业就难以生存了。
既然要新陈代谢,就需要持续的资源供给,就像人需要食物、空气和水一样。
另外,企业还是一个系统,具有特定的结构和运作模式。这个系统的有效运作,也需要相应的资源供给。
在它需要的资源中,有些是必需的,有些是锦上添花的,有些非它不可,有些可以替代,这些资源的重要程度是不一样的。
人如果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如果缺少必要的空气和水,还有性命之忧。
企业也一样,不能获得需要的资源供给,就会效率低下,甚至停止运作。它需要的各项资源都要齐备,任何一项必要资源的量或质不够,都会导致产能的闲置或浪费。它的产出效率,受制于最短板。有些企业,因为所需的关键原料断供,只能全厂停工。
任何行业总有几样关键的稀缺资源,谁拥有的多,谁能控制、垄断这些资源,谁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天齐锂业的前身为射洪锂业,自成立就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04年,蒋卫平控制的天齐集团将其收购,更名为天齐锂业。
买下天齐锂业后,蒋卫平立即着手改革,通过技改升级、改变管理经营方式、提高生产效率等手段,终于使企业扭亏为盈。之后,天齐锂业一直稳健经营,直到上游突遭变故。
锂是一种特殊金属,在新能源汽车兴起之前,并不引人注目。锂行业上游,为锂矿及含锂盐湖卤水,这是锂产品的最初原料(8吨锂精矿生产1吨碳酸锂);中游是锂产品加工,即通过矿石提锂和卤水型盐湖提锂两种方式生产工业级碳酸锂,并以工业级碳酸锂为原料生产氢氧化锂、电池级碳酸锂、氯化锂,进而延伸到锂基脂、锂电池正极材料、金属锂产品等下游领域。
天齐锂业主要生产工业级碳酸锂、电池级碳酸锂,处于锂产业链的中游位置。
锂的上游行业集中度极高,全球最大的五家锂企业是SQM、ALB(雅保)、泰利森、FMC和Orocobre,5家企业拥有的“四湖三矿”提供了全球80%~90%的锂资源。
天齐锂业生产所需的锂精矿全部采购自泰利森,是泰利森最大的客户。天齐锂业在2011年、2012年从泰利森采购的锂精矿量约占后者产品年销量的35.69%和36.56%。
泰利森是全球最大固体锂矿拥有者及供应商,拥有世界上正在开采的、储量最大、品质最好的锂辉石矿——西澳大利亚Greenbushes(格林布什矿),Atacama盐湖和Greenbushes的产量占“四湖三矿”总产量的70.2%。
正是这样一个关键企业,突然在2012年发生重大变故,这对天齐锂业、对行业有重大影响。
2012年8月,泰利森初步与雅保所属的全资子公司洛克伍德达成一致,收购报价为45亿元。泰利森股东会将在11月底对这次交易进行表决。
对于天齐锂业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如果泰利森股东会通过了该交易方案,五大企业将变成4家,锂业的上游将更加集中。对锂原料高度依赖的天齐锂业,将在原材料采购中处于极为不利的谈判地位。到时候,恐怕一切都要受制于人。
在这种情况下,天齐锂业迅速做出决定:加入收购战局,并立即采取行动。
蒋卫平的出手快而隐蔽:先在中国香港设立全资子公司天齐集团香港,再通过天齐集团香港在澳大利亚设立WindfieldHoldings Pty Ltd(以下简称“文菲尔德”)。然后,以文菲尔德的名义采用二级市场收购和场外协议受让两种方式,“突袭”获得泰利森19.99%股权。这使得文菲尔德成为泰利森的第二大股东,可以在泰利森股东会上行使对洛克伍德收购报价方案的否决权。
这场“突袭”做得比较巧妙,收购比例控制在20%以内,既避免了“打草惊蛇”,又规避了要约收购义务(澳交所规定,收购上市公司股份比例超过20%就应当履行全面要约收购义务,需收购泰利森的全部股份),更使自己在泰利森股东会上获得较大的发言权。
这步棋,后发先至,不仅有效规避了信息披露义务,还一举奠定了与洛克伍德竞争的主动地位。
这步棋完成后,天齐锂业找到中投集团,在其支持下,向泰利森提出了54亿元的收购报价,比洛克伍德的报价高出9亿元。
天齐锂业提出报价后,洛克伍德并未加价(估计是由于在股东会层面已失去主动,不想做无谓的争斗)。最终,天齐锂业购得泰利森全部股权。
天齐锂业解除了后顾之忧,并实现了对上游的有效控制,自此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由于这次尝到了甜头,后来天齐锂业又对上游发起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收购。但由于使用杠杆太高,又赶上锂业的低迷,使得该次收购成了它的重大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