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关斋”与法会

东晋南朝,佛教与政治的关系日益密切。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佛教的信仰习俗已经进入宫廷,影响皇权政治的运作,统治者开始自觉利用佛教以维持统治秩序。这可以从“八关斋”的设置及“法会”的举行,得到说明。

所谓“八关斋”,也就是在斋日奉行“八戒”。根据支谦所翻译的《斋经》,佛教本来只有“五戒”,东晋南朝再加上三戒而成为“八戒”。所增加的三戒为:

一是不使用花香脂粉,不看歌舞声乐;

二是不睡卧好床,尽量打坐念经,心中时时想念佛祖教诲;

三是过中不食。在举行“八关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必须吃素,其次是过中不食,即过了中午就不能吃饭了。

如果违反了这些戒律,就要受到严厉惩罚。

例如,宋孝武帝孝建元年(454),孝武帝刘骏率群臣在中兴寺举行“八关斋”。在吃过中午饭以后,袁粲(420—477,初名愍孙,字景倩,陈郡阳夏即今河南太康人)、张淹(?—465,吴郡吴县即今江苏苏州人)二人又偷偷地进食鱼肉。尚书令何尚之(382—460,字彦德,庐江灊县即今安徽霍山人)发现后,就秘密报告了孝武帝。孝武帝便命令御史王谦之(?—459,字休光,琅邪临沂即今山东临沂人)“纠奏”,罢免了二人的官职。

南北朝时期有一种观念,即认为佛教的“五戒”相当于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因此奉行“五戒”可以化成民俗,有助于统治阶级维持政治秩序。例如,何尚之在回答宋文帝的提问时,就说:“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睦。传此风教遍于守内,则仁人百万矣。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去一恶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则百刑息于国,则陛下言坐致太平是也。”由此可见,统治阶级举行八关斋戒,目的正是为了止恶修善,坐致太平。

东晋南朝皇帝信佛者颇多,他们除了经常在佛寺举行“八关戒”等斋戒仪式外,还经常举办各种法会,以祈求佛祖的保佑,这表明佛教已经成为封建统治者维护统治秩序的一种精神武器了。举行法会的地点,一般是在寺院中,有时也直接放在京师建康的宫殿中,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方便皇帝听讲。当时所举行的法会,主要是所谓“四部无遮大会”,或者叫“无碍法善会”。届时皇帝们除了聆听佛教徒讲经说法外,往往还要亲自登坛讲经说法,并且还经常在法会上宣布大赦,或者改元。在南朝众多皇帝中,梁武帝萧衍对佛教最为沉迷,所以在他统治时期,大规模的法会最为频繁。大家要知道,无论“大赦”还是“改元”,都是封建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将这些国事拿到佛教法会上办理,不正表明佛教已经深深影响到封建政治生活了吗?

佛教法会上还有一项重要内容,即礼佛施僧,也就是礼拜佛祖、施舍僧侣。礼拜佛祖是目的,向僧侣施舍则是达到目的的途径。当时有所谓“千僧会”“百僧会”等名目,也就是向一千个、一百个僧侣施舍的法会。向僧侣施舍,最虔诚的行为莫过于“舍身”。“舍身”包括两种形式,一种是把自己的资产财物施舍给佛祖,南朝王公大臣及皇帝经常向寺院施舍财物;另一种是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佛祖。当然,把身体奉献给佛祖这种“舍身”方式,并不是自杀,而是自愿做佛祖的奴隶。所谓做佛祖的奴隶,也就是到寺院做苦力,为寺院服役。

在南朝历史上,梁武帝、陈文帝都曾经“舍身”,其中尤以梁武帝最为出名。梁武帝曾经三次“舍身”给同泰寺,例如中大通元年(529),梁武帝在同泰寺参加完四部无遮大会之后,便“释御服,披僧衣,行清净大舍。以便省为房,素床瓦器,乘小车,私人执役。”梁武帝以帝王九五之尊,却甘愿到寺院为僧侣干粗重的杂活,只能表明他对于佛教的迷信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需知,“国不可一日无君”,梁武帝将自己“舍”给了佛寺,国家怎么办?于是,大臣们就得想办法,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拿钱给寺院,把他“赎”出来。

据历史记载,梁武帝曾经三次“舍身”给同泰寺,群臣每次都是花了“一亿万”的巨额资金才把他赎出来的。可想而知,这些钱只能是从国库中出,国库中的钱自然都是从人民那里搜刮得来的。佛教不是宣扬清净无欲,视金钱如粪土吗?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佛教的确是骗人的把戏。佛教徒也不是他们所宣扬的那样,真的就是“四大皆空”,在面对金钱的时候,和世俗的人一样贪婪,正如俗话说的那样:“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