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科学并不等于正确有效

好心办坏事,既跟事情的复杂、难易程度有关,也跟人的认识水平和思维模式有关。

头脑简单的人,处理不了复杂问题。面对复杂问题,他们要么束手无策,要么掉到坑里去。什么叫头脑简单?一根筋,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一条道走到天黑。

赵本山有一个小品,小品里有一个脑筋急转弯问题:过年了,我们家什么年货也没买,就剩下一头猪和一头驴,你说我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你要回答,先杀猪。他会说,驴也是这么想的。你要回答,先杀驴。他会说,猪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回答先杀猪,还是先杀驴,都会掉进对方事先挖的坑里。

有一个讨饭的,怕被狗咬。于是,出门时带了一块石头。第一天,他遇到了两条狗。用石头打跑了一条狗,但被第二条狗咬了一口。接受教训,第二天出门时,带了两块石头。谁知遇上三条狗来咬他。打跑了其中的两条,可还是被第三条狗给咬了。这时,他开始发愁了:要是遇上一群狗,那得准备多少块石头啊?他没有想到,一根棍子,就能解决问题!

文学作品描述人性,往往有所夸大。但是,头脑简单的人处理不了复杂问题,却是大概率事件。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复杂系统有一个特点,所知非真相,所见非所得。头脑简单者习惯用本能和直觉处理问题,所以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中集集团总裁麦伯良说得好:“如果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一条直线往上走,你能不死,就是奇迹。”

与简单思维不同,科学思维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科学”,自近代传入中国以来,一直是一个带有光环的字眼。但科学并非是正确、有效的代名词。科学的,就一定正确吗?科学的,就一定有效吗?不一定!

科学思维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断地把囫囵个的东西进行拆分。拆分以后的东西,貌似更简单、更容易,因而也更好研究和处理。局部问题研究和处理好以后,再组合成一个整体,试图通过局部问题的解决,追求整体效果的优化。

梅贻琦是原清华大学校长。他对于现代科学方法有一句评语:“知识之为物,原系综合联贯的连贯的,吾人强为划分,然其在理想上相关联相辅助之处,凡曾受大学教育者不可不知也。”科学思维最大的缺陷就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见一斑,不见全豹。

任何事物,都由不同的部分组成。各部分都具有一定的功能,都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一个事物,作为一个整体,也都具有一定的功能,都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是,它作为一个整体所具有的功能和作用,绝对超过各个部分加在一起所具有的功能和作用。这就是哲学上所说的,“整体具有新质功能”。

一道菜好吃。为什么好吃呢?因为有肉、有菜,食材好。也因为油盐、味精等调味品一应俱全,该放的都放了。是不是好的食材,好的调味品加到一起,就是一道好菜呢?肯定不是!能做好一道菜,并不容易。不仅要有好食材、好调料,还要有好厨师、好火候。另外,也要研究人的因素,因为合不合食客的口味也很重要。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加到一起才有好味道、好效果。

对于科学思维的局限性,西方的明智之士也都有所觉察,并进行了批判。托夫勒是美国著名的未来学家,他曾为普里高津的《从混沌到有序》一书撰写前言。开篇第一句话,他就说:“在当代西方文明中得到最高发展的技巧之一就是拆零,我们非常擅长此技,以致我们竟时常忘记把这些细部重新装到一起。”

彼得•圣吉是系统思考的倡导者,他对于科学思维的批判也十分深刻。他说:“自幼我们就被教导把对象加以分解,把世界拆成片片段段来理解,这显然能够使复杂的问题容易处理,但是无形中,我们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全然失掉对‘整体’的连属感,也不能了解自身行动所带来的一连串后果。”

企业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其问题往往是结构性的和系统性的。如果失掉了“整体观”,只把这些问题和事情当成某一个方面或专业的问题和事情,将其限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去分析、思考和解决,结果只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能有什么结果呢?只能是头疼医头头更疼,脚疼医脚无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