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精神的本体是无边无际的,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但是,因为我们执著于人的种种业力,所以才局限了我们的思维,进一步局限了我们的生命。就像前面所说的“万般皆不去,唯有业随身”,正因为我们有这个业,我们的心灵空间就只能局限于这么一点点东西上面。如果我们能将自己的思维真正的深入进去,就会发现我们的思维是无穷无尽的。
佛教说三千大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是再细小的事物里面,一个微尘里面,都还有三千大千世界。这么纷繁复杂的世界是哪里来的呢?都是从我们的精神中产生出来的。一般的学者谈《周子通书》、《中庸》,在谈到精神本体的时候,觉得特别难谈,也谈不好。如果不把佛教、把禅宗拉入进来解释这个问题的话,往往就会说不清楚,或流于一般的知识见解。
记得有一次集体学习《坛经》的时候,有位新来的朋友说,佛教玄得很,就像放一满杯水和一个空杯在桌子上。如果你说是有吧,就把这杯水倒入空杯里,给你看空杯;你说是空吧,又把水倒回先前的杯子里,给你看有。这么倒过来、倒过去,以此来说空说有,结果反而把人搞得更加糊里糊涂。其实,这都是因为没有把佛教空有的观念,纳入到自己的精神里面来体会。其实佛教的思想,都是针对我们自己精神的认识,有了这个认识以后,就可以来改变我们自身的狭隘和局限,把我们的心性打开,让我们得自在。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在前面的阐述中,其实已经涉及到这几句话了。佛教里一会儿谈空,一会儿又谈有,一会儿又谈非空非有,一会儿又谈即空即有,真的把有些人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了。但是,一旦你认清了自己精神的本来面目,说空,对的;说有,对的;说非空非有,也是对的;说即空即有,还是对的。反之,你如果没有认清自己精神的本来面目,说空,不对;说有,也不对,总之怎么说都不对。
前面我们提到过的大梅法常禅师,他是马祖大师的得法弟子。当时大梅到马祖那里问:“什么是佛?”马祖就对他说:“即心即佛!”你现在这个心就是现在这个佛!大梅禅师听了后,嗯,明白了,高高兴兴地走了。以后凡是有人前来请教,大梅都说“即心即佛”。但后来,马祖大师变了,有人前来问:“什么是佛?”大师说:“非心非佛!”再后来马祖大师又说:“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于是就有人把马祖大师的话带到大梅禅师那里去:“嘿,大梅师兄,你一天到晚把师父以前说的即心即佛挂在嘴边上,现在师父不这样说了。”大梅禅师就问:“现在师父又是怎么讲的呢?”“现在师父的佛法更高深了,讲的是非心非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大梅禅师听了后,呵呵大笑说:“管他老人家咋说的,我只认这个即心即佛!”这人回马祖大师那里汇报,马祖大师听后赞叹说:“梅子熟也!”大梅禅师才是真正彻底搞懂了的,只要搞懂了,那就随便它怎么变,万变不离其宗。
那天斧头师兄来拿来冯老师的新书,就提到圆悟克懃禅师的一则公案。当时圆悟克懃住锡在成都昭觉寺,有当地的一位官员前来请益:“请老和尚给指示一个方便法门,让我也可以参禅开悟嘛!”圆悟克懃禅师就把上面马祖的话拿了出来让他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么?”这位官员回去参了几个月后,回头又跑到昭觉寺找圆悟克懃,一见面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边说:“师父啊,您给的这个话头太难了,这几个月,徒弟我参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是没参出个所以然来。师父啊!您老慈悲慈悲,还有没有更简便一点的法门啊?”圆悟克懃一听,点点头说:“嗯,好,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法门,你听好了!”那人很激动,洗耳恭听。只见圆悟克懃一字一顿地说:“只参:是什么?”就这么一下,嘿,你说怪不怪,这位官员当场开悟!
我们也来参一参啊,这个“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这里的“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是什么?哎呀!就是我们当下的心性状态啊!一下子说破了很简单,但要想真正有所体会,还必须要真正下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