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长驱直入

就这样,索拉布吉通知德兰士瓦政府,说自己打算看看《移民限制法》能否允许他留在当地,然后就入境了。(P.325)政府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知拿公然入境的索拉布吉该如何是好。移民限制处有位官员认得索拉布吉,他就告诉这位官员自己是故意入境,为的是做个试验,让对方尽管用英语考自己,要不就把自己抓起来。那位官员给索拉布吉的答复是,他的英语水平摆在那儿,完全不用考;自己既然没有接到上面逮捕的命令,他就可以入境;日后政府要抓他再说。

于是出乎我们意料,索拉布吉顺利抵达约翰内斯堡,受到我们热烈欢迎。我们原以为他从沃克斯鲁斯特(Volksrust)边境站入境后政府就不会让他前行寸步。但往往在我们审慎而又无畏地采取一些措施的时候,政府却不敢反对。究其原因还是政府本性使然。一般来说,政府官员只顾着应付手头的工作,并不考虑自己所在的部门。而官员们手头工作很多,分身乏术。(P.326)再者,他们都醉心权术,往往会麻痹大意,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对付社会运动。反过来,社会运动人士清楚自己的理想,以及达成理想的手段,要再加上明确的计划,完全可以很好执行计划。他夜以继日就在琢磨工作。如果他在决定前走对了路,就总能赶在政府头里。很多运动失败,并非因为政府有权有势,而是败在运动领导人缺乏上述的素质。

总之,不管是政府疏忽大意还是刻意安排,索拉布吉长驱直入,直到约翰内斯堡。当地的官员不知该如何处理,也没有从上级接到任何指示。索拉布吉的到来让我们更为热情高涨,有的年轻人认为政府被击败了,很快就会做出让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他们甚至认识到只有更多年轻人奉献自我才会换来和解。

索拉布吉给约翰内斯堡市警察局长去信,让他知道自己已到此地。他同时告诉局长他认为按照新《移民限制法》自己有权留在德兰士瓦,(P.327)因为他具备基本的英语能力,而且如果局长要求,他愿意参加语言水平测试。他没有收到任何回信,而是在数日后收到一张法院传票。

1908年7月8日法院开庭审理索拉布吉的案子。法庭挤满了旁听的印度侨民。开庭前,我们在法庭广场召集到场印侨开会。索拉布吉在会上慷慨陈词,大声宣告为了胜利自己随时准备入狱,多少次都不怕,他将勇敢面对一切艰难险阻。而一段日子以来,我也对他有了更多了解,我相信他必能为侨团增添光彩。时间到了,法官宣布开庭。我作为索拉布吉辩护律师出庭,立即要求法庭当庭释放被告,理由是传票本身有问题。虽然检方公诉人也给出陈词,但第二天庭审,法官表示支持我的看法。索拉布吉当堂获释,可却又旋即接到警告信息,要求他在次日,即1908年7月10日星期五出庭。

10号当日,法官勒令索拉布吉在七天内离开德兰士瓦。法庭宣判后,索拉布吉通知警察局弗农局长自己不打算离境。(P.328)于是在20号,他再次被传召出庭,法庭指控他犯有违反法官裁决之罪,判处他一个月的苦役监禁。不过政府并没有逮捕更多的当地印侨,因为他们发现,抓的人越多,印度人的锐气越盛。除此之外,个别印侨的案子因为存在法律技术性问题也中途撤诉,这更加倍激发出侨团的热情。政府已经利用立法机构通过自己想要的一切法案。虽然确有不少印侨焚毁证件,但他们早已通过登记注册证明自己有居留权,所以政府觉得没必要就为了把这些人送进监狱而对他们提出起诉,以为只要老道的不动声色,这些人没处发泄,自会偃旗息鼓。但政府打错了如意算盘。等印侨采取新的措施再次测试政府的耐心,他们终于坐不住了。(P.329)